而那民夫居然敢頂嘴:「打老鼠怕傷著玉瓶,本來就是務實的老話。你不把瓷器收好,反倒怪我?你說,哪有耗子不逃竄的?」
斜倚著的鳳棲直起身子,問溶月:「溶月,怎麼了?」
溶月期期艾艾的:「是……是王妃案几上那隻雨過天青的瓷瓶……碎了。」
鳳棲柳眉倒豎,半日道:「叫他小心些!」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乒桌球乓」。
鳳棲要緊問:「又是什麼砸壞了?」
溶月帶著哭腔:「是……是王妃的硃砂色瓷筆洗……」
鳳棲再也無法忍耐,拔腳沖了進去。
外面人不敢攖其鋒芒,縮著頭在院門外豎耳朵聽,心裡都想:啊,這個民夫這次大概是要倒霉了。
第67章
不過自鳳棲進去,裡面乒桌球乓的動靜沒了,大概在她的親自監督下,那民夫小心謹慎了很多。
外面的人也不由鬆懈了。值守的親衛不太耐煩在內宅伺候,摸摸鼻子對那些丫鬟婆子說:「這地方我們來也不合適。那民夫進門時我們已經檢查過了,身上就破破爛爛的衣服褲子,褡褳里有幾隻小耗子,說是捏出叫聲可以逗引屋子裡的母耗子的,竹柄的撣子和網兜也是尋常事物。你們聽著點裡面的動靜,有什麼情況趕緊過來回報。」
打了個哈欠,手一揮,帶著其他親衛離開了。
那些被鳳棲喝罵出去的丫鬟婆子也鬆懈了:裡面有溶月貼身伺候,外頭她們何必還探頭探腦等著討罵?反正天塌下來有溶月頂,難得有個不用提著心,可以稍事休息的時候。
便都三三兩兩坐在甬道邊的廊下休息。
過了一會兒,有個婆子吸溜吸溜鼻子:「欸,這什麼味兒?」
另一個丫鬟說:「好像是王妃從慧能寺求來的香油的味兒,這幾天在點蓮花長明燈呢,天天都有這個味兒。」
又過了一會兒,那味兒越來越重,而且摻雜著其他的焦煙氣味。
「怎麼像什麼燒糊了?」
「難道那捉耗子的民夫在用火熏耗子?」
「溶月那丫頭沒生火給王妃做什麼點心吧?」
「哎,那屋頂上是煙麼?!」
…………
發現煙霧就非同小可了。
她們涌到門口,卻發現門扇不知什麼時候被閂上了,拍了門大聲問:「王妃還好嗎?裡面火燭沒有什麼問題吧?!」
並沒有人回答。
幾個人試著撞了撞門,然而力氣小,門扇沒有絲毫動靜。
但聽院子裡聲音此起彼伏:先是王妃豢養的鳥兒驚惶的叫聲,接著是她的鴿子呼啦啦飛上了天宇,再接著就是木頭燒裂時「嗶嗶啵啵」的聲音。
而黑煙已然沖天,連著突然躥起老高的赤紅色火焰,院牆外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負責伺候鳳棲的節度使丫鬟婆子嚇得癱倒在地好幾個,恐懼得話都說不出來;也有稍微冷靜一點的,連滾帶爬沿著甬道出去找人幫忙,那「走水啦!王妃的屋子走水了!」的叫喊聲帶著恐懼的顫音,讓聞者心驚。
那直衝天宇的火焰很快招來了節度使府里的親衛、門房等大部分人。
親衛們撞開院門,頓時被裡面滾滾濃煙燻得倒退了幾步,咳了起來。而後眯著眼睛,揮著手喊:「快!救火!水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