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乾物燥,王妃的屋子裡又有供奉佛像的香油,燃燒起來簡直是快得驚人。轉眼間就只看見正屋的楹柱、房梁、窗欞、欄杆……都浸入火焰中,赤紅的火舌不斷地向四周舔舐,眼看就要越過這座院牆,撲向下一座。
男人們螞蟻傳物一樣傳了幾十桶水潑上去,然而對於這樣的大火而言,真正是杯水車薪,都不能撲滅分毫,倒有幾個人離煙霧太近,熏得暈了過去。
大家嚷嚷著:「快!把側邊屋子推倒,隔開大火!再燒,整座節度使府、整條街坊都要燃著了!」
遇到無法澆滅的大火,通常只能拆屋來阻止火勢蔓延。此刻誰都不敢休息,推牆、扒屋、潑水……個個忙得一頭臭汗。
至於屋子裡的王妃,此刻顧不得想,也不敢想。
只知道這樣的熊熊大火,沒有人能逃出生天。溫凌回來會怎麼樣,更是不敢想,只怕節度使府里要血流漂杵了。
鳳棲穿著一件半舊的黑色斗篷,裡頭是便於騎馬的胡服,親自背著她的琵琶,貓著腰與溶月、高雲桐一起從正屋之下的一處洞穴鑽了出去。
這屋子的主人大概原來喜歡豢養一些小動物,除了廊下的鳥雀,還有貓貓狗狗,常青灌木掩蔽下的牆壁上有供貓兒進出的洞穴,挖得不小,連身材頎長的高雲桐也能夠鑽過去。
全府人的注意力都在著火的正屋上,府邸每個門口留守的冀王衛兵只有兩個,側門在偏僻的小路上。外面的人仰著頭眺望正屋,那裡宛然巨大的火把,兩個衛兵搖搖頭,用靺鞨語說:「這樣大的火,不知得死幾個人才能救下來呢?」
另一個說:「就怕王妃有事,大王征伐郭承恩那老賊回來,大概要雷霆震怒了。」
「可不,裡面的人估計要倒大霉了!」
正說著,里牆傳來一聲動靜,好像是人在說話,又像是鳥叫,警覺的衛兵喝了一聲:「誰?!」
沒有聽見回音,他小心地握著長刀,慢慢推開側門,往裡張望了張望。
「有什麼嗎?」另一人問。
那人小心翼翼探步往裡去,好一會兒才笑道:「自己嚇自己了,是一隻黑鳥,大概是烏鴉?」
那黑鳥在地上啄了啄,突然仰頭「嘎嘎」叫了兩聲,又說了一句:「走水啦」「走水啦」。
衛兵笑起來:「嘿,這烏鴉還會說人話?是黑山神派來的靈鳥麼?」
有些好奇,放下手中的長刀,躡手躡腳想去捉這鳥。
門外那個不耐煩地說:「你小子玩心怎麼那麼重啊!快出來守門吧。」
卻不知裡面那個刀兵甫一離手,便被高雲桐從身後勒住脖子,撣子柄的竹竿里拔.出的利刃既穩、又准、還狠地割斷了他的咽喉。那人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倒地斃命了。高雲桐的胳膊卡著他的脖子,噴濺出來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袖,卻沒怎麼髒污那士兵的衣物。
外頭等了一會兒,再次說:「你幹嘛呢?撒尿去了?」
頭剛從門縫裡探出來,被反手一刀割了喉。
溶月嚇得叫不出聲來。
鳳棲說:「你不是書生嗎?」
高雲桐到門邊再次確認衛兵只有兩個,才說:「我在陽羨時半耕半讀,種過地,過年也殺過年豬。」
鳳棲瞥他一眼,竟不知是不是該看不起他。他卻對她鄙夷的目光很無所謂似的,到門房的水盆里洗了手上的血污,然後環顧四處。
門房還有節度使府原來的門子,此刻戰戰兢兢的,見高雲桐的目光瞥過來,「撲通」就跪下了連連磕頭:「奴是北盧人!不是靺鞨人!」
鳳棲說:「你在這兒還有別的家人麼?」
那門子磕著頭說:「老奴孤身一人。」
鳳棲總有悲憫之心,點點頭說:「那你趕緊走罷。今日一片亂,或許顧及不到你。你若不走,將來被抓到,少不得拷打,到時候問起我們倆在哪兒,你也沒辦法回復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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