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幕僚勸他:「明府,忻州雖不大,到底城牆還堅固,城中也有糧食,和靺鞨人硬撐上幾個月,最後缺糧不支的是他們。」
馬靖先心下猶疑,上城牆遠遠一望,只見靺鞨的連營圍繞著整座城池,刀槍劍戟都明晃晃的,看著實在嚇人。
他雙腿哆嗦,幾乎要從雉堞上摔下去:「這……這有多少人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應州比我們忻州還要高大堅固,都沒有守過半個月!應州被破之後,節度使毀家紓難,自己也丟了一條命,應州才沒有大肆屠殺;而這次,那冀王可是明擺著說了要屠城的!」
他恐懼,周圍陪他巡城的守軍哪個不跟著恐懼?
刀砍不破的鐵浮圖甲,馳騁如風的靺鞨快馬,丈二餘長的紅纓槍矛,還有準頭極高的雕弓羽箭,靺鞨人能征善戰、殘暴嗜血的形象絲毫沒有因郭承恩抵擋了他們近十天而削弱分毫。
忻州城臨時徵召民夫,加固城防。
高雲桐和他帶的幾個人自告奮勇前往,累了幾天,也頗有收穫。晚上回到所住的小客棧里,要了一壇酒和一些小菜,既是解乏,也是便於會合密談。
鳳棲被他們一道請了過來,酒她自然不喝,但看男人們一副凝重的模樣,她就連吃飯也沒了胃口,問道:「我這幾天看忻州的集市都冷落了很多,冀王圍城,是真的咯?」
「是真的。城外團團地裹了一圈,兵將好像沒有少,士氣也依然旺盛,大概在并州外損失不大,只是不願意和郭承恩耗著了,就轉道忻州。」
原以為忻州可以躲避戰亂,沒想到反而落入了進不得進、出不得出的泥潭裡。
鳳棲有些懊惱:「唉,并州難克,而忻州容易,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哪裡都不好過。」高雲桐喝了一口酒說,「戰火會往哪裡蔓延,只怕連靺鞨人自己都並沒有刻意謀劃。即便咱們不往忻州來,往東邊去,幽燕在靺鞨治下,鐵騎要踏過黃河,直奔河北河南,又是什麼難事呢?」
他伸出手指沾著碗底的殘酒,在木桌上畫出一道「幾」字形的長河,在長河兩岸點點戳戳,眉頭越皺越緊。
鳳棲看著他點戳的那些痕跡,心裡也不由揪緊了。
但他俄而眉卻鬆開,弛然笑道:「此刻就是把始作俑者章誼拉出來千刀萬剮也沒有用了。前面的事現在後悔也白搭,廟堂上的人難以兼聽,我們卻已經盡了做臣子的忠心。」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口大口地喝著,喝完一抹嘴角的殘酒,仿佛是一個糙糲的漢子,但目中銳氣逼人,毫無懼怕之意。
他說:「讀聖賢書所為何事?從今而後庶幾無悔!(1)高某自告奮勇和并州大營的幾個兄弟到應州為斥候,見聞頗不少,不虛此行。現在既然被命運送到了這裡,自然也要搏一搏命運。在忻州能救下一個蒼生就救一個蒼生。」
他的話雖不激昂,甚至帶著些目空一切的驕傲笑意,但跟他的幾個人都熱血沸騰,紛紛倒酒,一仰而盡,然後舉手要砸碗為誓。
高雲桐急忙制止:「慢來,慢來!酒碗是店家的,咱們平白多賠幾個碗犯不著。再說,沒事聚一起砸碗,也叫人家心有疑懼了。還有多少酒?」
他搖了搖酒罈子,笑逐顏開:「還夠兩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兒再去角樓找活計,探探刺史馬靖先的想法。忻州雖小,到底是城,眾人一心,至少溫凌沒那麼容易破城。」
遂給幾個夥伴一人倒了小半碗酒:「喝!」
鳳棲問:「你別光有一腔孤勇啊!要守城,該怎麼守?你能指揮得動刺史?你不過就是個民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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