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桐端著酒杯:「那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
鳳棲那雙眼彎成月牙,笑容亦是輕狂,抬頭斜睨的模樣仿佛視這兩個男人如芻狗。
「我一直都以為,你該是個端方君子。卻不想……」她說了半句,自己伏在桌上咯咯笑個不停。
一直很拘謹地恪守餐桌禮儀的溶月都看不下去了,悄悄在桌下推推她:「娘子……你是不是酒多了?要不,咱們趕緊吃點湯飯,回去休息吧。」
鳳棲說:「今日是舉杯消愁,偏生你那麼掃興。不行,罰你一起喝,今日沒有主僕,沒有上下,大家一道開心。」
端起溶月的酒杯,抱住她的脖子,硬把酒倒在她嘴裡。
然後自己又笑起來,神采飛揚。
高雲桐笑道:「小郡主,你好像真的酒多了。」
「才沒有!」鳳棲說,「我腦子裡清醒得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嘉樹,為我們明天的命運!」舉杯對他的杯子一碰。
笑靨如花,偏又豪氣如許,高雲桐一時未免也胸懷開張,覺得與她喝酒是非常爽利的經歷。
「說得好!」他喝淨了半碗甜醴,用筷子敲著碗沿,「酒酣胸膽尚開張,今日惜乎不能一醉」
「心醉亦可。」鳳棲飛快地接話,閃閃的眸子直視著他。
他確實有一瞬間的心醉,抵消得了一切擔憂、恐懼和傷懷。
於是在碗沿上敲出一曲《解佩令》的節奏,說:「此刻當有玉田聲,我有了!」
跟著節奏朗聲吟唱:
「十年磨劍,五陵結客,
把平生、涕淚都飄盡。
落拓江湖,且分付、歌筵紅粉。
料封侯、白頭無分!」(1)
鳳棲聽他歌吟雄渾開闊,但詞中意味,卻叫她想笑笑不出來了。她眼裡有些起霧,腦海間也在起霧,好半日才在餘韻中說:「嘉樹,你再喝一碗。」
他露齒笑道:「你就沽了那麼一小罈子的酒,我要是再喝一碗,還夠麼?」
「有。都歸你。」她親自拎著壇口,把酒加進了他的碗裡。
甜醴其實是粗釀,帶著醪糟的香甜,但又有米酒的後勁,罈子下面沉澱著雜質,此時一起到了他的酒碗中,恍若也起了霧。
高雲桐抬眼看見她眶里的薄淚,怔了怔,手指不由一動,自己才覺察他可不宜隨意為她拭淚。於是急忙低頭飲酒,那股難言的苦楚隨著酒的甜味下肚,留下舌根後的一點點余酸。
鳳棲對溶月說:「溶月,你把我的琵琶取來。今日好酒,好詞,當有好曲相陪。」
溶月被她灌得有些昏頭,跌跌撞撞去隔壁屋子裡捧來了她的琵琶。
鳳棲從絨布袋裡取出琵琶,愛惜地拭了拭,又轉了轉玉做的軫子,調了音,落手撥弦卻很鏗鏘,瞬間絲弦上迸出的聲音如群馬踏塵,山雲陡卷。
高雲桐是熟悉詞牌的人,一聽便知道是曲調沉鬱激昂的《滿江紅》。
他凝視著鳳棲的雙手,即便是斷裂的指甲,也依然可以彈得鏗鏘有力,聽她奏完一曲,他忽然間好像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提起筷子,沾了碗裡的殘酒,運腕如飛,在桌子上寫了一首詞。
寫完後又擊節吟唱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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