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樹!硬過吧!不能等了!」
她的話剛剛說完,一支羽箭從她耳邊飛過,唬得她的驚叫隨著一陣寒冷的東風一起咽了下去。
山下道路上,不足百步的距離,她看見挽弓的那個影子:鐵黑盔、鐵黑甲,深灰色的絨斗篷,兜鍪護著額和臉頰,頓項遮著脖子和下頜,露出的那半張白皙面孔殺氣騰騰。
鳳棲不由自主地揪緊了韁繩,而她的馬也像是明白態勢一樣,不由地後退了兩步。
而對面的溫凌立刻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箭鏃直指向她的臉:「你敢動半步試試!」聲音沉得宛如砸在地上的礌石。
鳳棲在羽箭的射程之內,她看得出溫凌的蓬勃怒意,和平常那種遷怒發脾氣的惱怒完全不一樣他這支箭,真的會射穿她的身體而不會有絲毫猶豫。
事到臨頭,鳳棲反而看開了、平靜了。
逃跑看來渺茫,那麼先拖他片刻,看能不能給高雲桐找個逃跑的罅隙,然後就死在溫凌的箭下也算得了個痛快。
她衝著溫凌微微一笑:「大王要殺我了?」
溫凌溢著殺氣的雙眸微微一彎,冷笑聲從頓項鐵甲中硬邦邦地傳出來:「你還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鳳棲,你一回又一回地試探我的底線,大概就是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殺手?」
他想著翠靈,想著其他死在他手裡的女子,覺得鳳棲真是天真得可以!愚蠢得可以!
鳳棲一聲嬌笑,圈過馬背對著他的箭鏃,緊張得發抖也不能讓他看出端倪:「殺吧。我早不想活了。」
拎馬慢行了兩步,眼睛直直地看著還呆立在鐵蒺藜旁的高雲桐,示意他趕緊從鐵蒺藜的縫隙里逃出去,說不定一時不會引起溫凌的注意。
然而一支羽箭擦著她的胳膊飛過去,鋒利的箭鏃割開了她的斗篷和衣衫,她不由自主身體一仄,胳膊過電般一痛,然後頓時就濕淋淋的,流血時好像沒有想像中疼。但她的馬驚惶了,原地轉了一圈半,才穩住,噴著響鼻。
「亭卿!」鐵蒺藜那端那個人喊她,就喊了她的小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打聽到的,也不知道這會兒喊是什麼意思。
鳳棲覺得他不抓住這樣白駒過隙般的寶貴機會,反而暴露自己,簡直是傻透了。
她瞪了高雲桐一眼,然後猛地扭頭睥睨地望著溫凌,厲聲喊:「你殺啊!我等著呢!」
溫凌冷笑著:「我的鳳棲啊,我看是前面幾次打輕了,才叫你有了可以在我面前恣意妄為的錯覺。」
他慢悠悠地勒著馬韁,讓馬小步地往前逼了過來:「我會成全你『不想活』的心意。只是怎麼死,要我說了算。」
他把馬鞭插到腰間:「這個,我都嫌它輕了。」
溫凌確實懶得看那頭的高雲桐區區豎子,收拾完鳳棲再收拾他也來得及,還不配他冀王親自動手。
他慢悠悠又抽了一支箭,一會兒對準鳳棲的頭臉,一會兒對準她的胸膛,像是在玩弄他的獵物。她果然還是恐懼的,捂著胳膊的指縫裡滲出鮮血,身體在微微地發抖。
他便笑了起來,笑著嘆氣,嘆息她的不自量力,把自己弄進了死胡同。
而拇指終於勾緊了弦,把弓拉成了滿月。
高雲桐又用吳語大聲說:「鳳棲,腳脫出馬鐙。」
鳳棲不知他的指示是什麼意思,但本能地就聽從了他的意見。
幾乎是同時,溫凌的一箭電光石火般射出來,正中她身下那匹馬的側頸,鮮血噴泉般滋了她一身,而偌大一匹馬嘶鳴一聲就轟然倒地。
鳳棲因為沒有踩住馬鐙,所以沒有被側倒的馬壓住。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周身都痛,卻是自由的。
高雲桐已經猛虎般衝過來,護在她身前,說了一句「別怕」。
溫凌這時才把注意力放到這個打扮得灰撲撲的男人身上:那人一身簡陋的皮甲,只能擋擋斜剌里的箭,都經不起刀斧的劈砍;手中有一把朴刀,估計根本砍不透他的「鐵浮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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