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桐親親她的手背,低聲說:「放心,不會讓你懷上。但我得去處理一下,不能弄髒了別人的鋪蓋。」
她為自己突然的恐懼而感到害臊,等他回來,就輕輕摳了他手臂一下,嗔怪道:「你們男人才不可信。」
他笑著親了她嘴唇一下:「你可以信我一輩子,除非我死。」
她掩著他的嘴唇:「不許說不吉利的話。」然後埋頭到他頸窩裡。
他仍然暖得發燙,頸窩裡還有薄汗。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好像帶著不會被洗卻的翰墨味。
鳳棲因而踏實地睡著了。
因為要追趕曹錚和溫凌,他們在山間沒有逗留幾日,行裝準備好了,就向著滏口陘出發。
到底幾個并州的廂軍是本地人士,非常熟悉太行山的地形,沿著山間綿延的小路,巧妙地避開官道和行軍的卡口。雖然一路風餐露宿、忍飢挨餓,非常辛苦,但因為目標似乎不會太遠了,即便是嬌氣如鳳棲,也咬咬牙忍住了艱辛。
穿過滏口陘,很快就將到磁州。
和戰亂悽慘的應州、忻州比,磁州熱鬧非凡,簡直是一片人間天堂。這裡出產上好的瓷器,是當地一大筆收入,所以城門口人來人往俱是做瓷器生意的,檢查得也非常疏鬆。
高雲桐一行幾乎都不費力,就進了城。
其他幾個廂兵各有目的,幾日相處也生了些友誼,至此道了別,還有些不舍。
高雲桐看看四處街市,道:「這裡離黃河並不遠,卻好像絲毫沒有靺鞨人進犯的影子。百姓生活一應如常。」
鳳棲也在觀望著,她那晚是很清楚地聽到了「分兵兩路」的信息的,溫凌不會知道她要逃跑,也不該故意做套欺騙她欺騙了也沒什麼意義。
她說:「靺鞨是騎兵,或許速度一向很快?只要渡過黃河,離汴京只是飛騎數日的路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高雲桐點點頭說:「回頭再談這些吧。」他揉揉肚子:「剛剛你有沒有聞到驢肉火燒的味道?我又餓又饞了。」
鳳棲剜他一眼:「就知道吃!」
然後那驢肉火燒的香氣隨著煎餅釜和湯鍋的揭開而撲鼻而來。鳳棲深吸一口,忍住饞蟲,問:「驢肉也能吃嗎?」
高雲桐笑道:「人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你說驢肉能不能吃呢?不過你們這種貴人,大概是沒吃過這種老百姓才喜聞樂見的肉食。」
鳳棲皺皺眉,仍是鄙夷之色:「那你買兩個來我嘗嘗。」
火燒剛剛烙出來,一層層分明,撒著一層芝麻,中間連湯帶肉夾著醬香濃郁的燉驢肉,一口下去酥得掉渣。
鳳棲吃了幾口,饞蟲被吊到嗓子眼,再顧不得淑女的舉止,用手接著餅渣,「嗚嚕嗚嚕」說:「好吃!真好吃!」
高雲桐笑道:「你放開吃吧,你現在一身行商夥計的打扮,又非高門貴女,就是一個等下之人,就吃得再狼狽些也沒事。」
在鳳棲捶他之前,他閃身到市口,四下望望,又說:「那兒有家茶館,邊喝茶邊吃點心去。而且,茶館人來人往,容易打聽消息。」
果然,茶館裡坐著的雖基本是「短打」,但消息倒挺豐富的。
一個說:「聽說咱們大梁的兄弟之邦靺鞨和忻州打起來了?」
另一個說:「怪道!前一陣我東家有一批送往并州的瓷,突然說不送了。」
「不說是『兄弟之邦』嗎?」
「嗤原來和北盧不也稱兄道弟麼?做『哥哥』的每年送錢、送糧、送絹帛,買了個和平。說翻臉不也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