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們看過了。」她也躊躇了一下,「前半指責我們不肯按時供奉歲幣和犒軍金,是有背誓之嫌;後半又說……又說藏匿叛逃的和親公主,任用奸邪罪囚,意圖抵抗靺鞨『王師』,問我們是何居心。」
前半段的指責一向有之,國書發過來傲慢地責難的都有,鳳霈一向是態度很好,堅決不給錢,已經習慣了;但猛然說「藏匿叛逃的和親公主」,又說「任用奸邪罪囚」,卻是直指了鳳棲和高雲桐。
鳳棲當然也一驚非同小可,好半天才又問:「他是言之鑿鑿,還是看似鑿鑿,其實是試探?」
鳳霈把一封書信遞過去:「說不清,你自己看。」
鳳棲仔細看了一遍:是溫凌的字沒錯,而且寫得有些連筆、繚亂,看得出字裡行間的憤怒。但他說到「罪囚」亦即高雲桐能把一件件實例舉出來質問「何沿用此人,是何居心?」;而說到「和親公主」雖不肯說是「耳聞」卻不慎用了兩個虛詞。
鳳棲沉思了許久說:「他應該是從高雲桐身上推論到了我,但並不確定。」
何娉娉知道她還活著,汴京宮中自然也有人知道,但話不至於傳出去。
她還能賭一賭何娉娉的人品。
鳳霈已經不再捂眼,但眼角的褶皺間閃著水光,他沉沉說:「溫凌攻打河北州郡,但未能破一城,今日來報,他不再攻城了,只是把兵力充足的城池團團圍住,以防背後偷襲,然後騎兵大隊直下,奔黃河三鎮而來。過三鎮,便是汴京。汴京……又要遭劫難了!」
鳳棲咽了一口唾沫,而後寬慰道:「汴京這次是做了準備的。」
鳳霈卻沒有這個信心,神色很頹然,半晌才又打起精神說:「我現在既然登上了這個位置,沒有後退的道理,只能與汴梁共存亡。」
又轉折道:「但是你太危險了。他到了汴梁城外,打聽宮內消息就能確切很多。這勃勃的恨意下來,若是汴梁再次不敵,只怕他不會輕饒你。」
鳳棲默然,心裡又現出他的高大的身影,還有那黑漆漆的皮鞭,比他帶血的刀刃還讓她心裡發憷。
鳳霈說:「趁他還沒有打過黃河,你趕緊離開汴梁,天涯海角,總有存身的地方。」
鳳棲「啊?」了一聲。
原是她先打算出宮、出京,沒想到卻變成這樣。
周蓼也看了她一眼,說:「危急之下,也顧不得禮教大防了。那高雲桐聽說是個愷悌君子,又是江南人,你就跟他去吧,在江南小鎮上找一處地方存身,強過於陷於亂軍之中,受辱於蠻酋之手。」
第162章
事情陡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鳳棲也有些無措。
少頃,她見鳳霈已經換上了常服,對妻女說:「我已經派人夤夜將樞密院幾位相公和戶部兵部幾位尚書傳進宮中,預備汴京的防守,這會兒去一下垂拱殿。亭卿離開汴京的行囊,你們一起商量著收拾一下。」
「大姊走不走?」鳳棲問。
大姊是她的嫡姐鳳楊,鳳霈當了傀儡皇帝之後,她也僥倖跟著父親回來,與丈夫團聚,亦不肯自承公主的冊封,和母親一樣依然在家裡做賢妻良母。
周蓼愣了愣,說:「她夫君一大家子都在汴京,要都走動靜太大,瞞不住消息就會引起京城百姓慌亂;她一個人,想必是不肯走的。你的兩個小妹年紀也小,也只能跟在我身邊。」嘆了口氣,接著卻說:「也好,行為弗亂,像我的女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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