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錚痛得半昏厥時在供狀上畫了「十字」花押,但醒來之後,聽聞自己被處以斬決,神色平淡,甚至帶著冷笑。
轉天,曹錚蒙冤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官家急怒,但即便是皇城司明察暗訪,也沒有查出消息是如何泄露的。
接著,太學生砸了太學,伏闕為曹錚請命;再接著,京中不少官員上辭表,不願再為官;百姓們更是喧嚷,說曹錚何曾有半分反跡?何況外敵當前,只有曹錚、高雲桐能抵禦二三,現在殺曹錚豈不是自毀長城?
再接著,各地上書、招貼雪片般往京城飛,大多都是為曹錚求情、說話。
這架勢,皇帝也不大招架得住。
所以,鳳震愁眉苦臉,悄悄召見了章誼:「這可怎麼好?騎虎難下了!不殺曹錚,別說靺鞨冀王那裡通不過,就是朕自己又該如何收拾殘局?難道還讓曹錚繼續當他的樞密使?」
章誼道:「官家!斬草不除根,日後哪怕是貶曹錚出京、流放邊遠、永不敘用,也必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何況冀王口口聲聲必要曹錚的頭顱,這老賊相貌有特色,想砍個假腦袋矇混過關都難!」
「我何嘗不曉得!」鳳震道,「所以才找你商量嘛!」
「大家嚷嚷著要釋放曹錚,無非也為兩點。」章誼分析道,「其一,曹錚罪行不大明確,叛跡不夠昭彰;其二,大家都怕再和靺鞨打起來,沒有了曹錚,北方防線上缺少得力的將才抵禦。」
「唉,可不就是!」
章誼當了多年相公,老辣確實是老辣,他笑道:「第二點,官家不必太過犯愁。北方缺少將才不假,但如果不打仗,有沒有將才又何妨?如今和議成功在即,一旦談成,無非是給點錢,割點地,都是可以承受的損失,以後大梁和靺鞨兩國就如同當年大梁和北盧兩國一樣,歲幣到位,再開邊貿,從此只管賺錢,再無戰亂。」
鳳震仍然皺著眉聽。
章誼當然知道他的心事,笑道:「若是官家擔憂,殺曹錚之後,臣願為官家分憂,鎮守并州。」
鳳震心中頓生狐疑,但臉上笑道:「若愛卿肯擔這重任,那倒是讓朕無比放心了。」
章誼道:「臣本當效犬馬之勞,和談若成,臣在靺鞨人面前也有三兩功勞,還是能說得上話,保得住邊境安泰的。」
鳳震問:「但是第一點怎麼辦?口供畫押都拿到了,怎麼還有這麼多閒話?」
章誼道:「其實官家不必擔憂這些閒話的。」
鳳震搖搖頭:「不然。朝野輿論,輕微時不用擔心,甚至能造成黨同伐異、互相制衡的局面,於為君者也未嘗不是好事。但如今只有你我等親信臣子還堅持曹錚有罪,餘外這麼多人都言曹錚冤枉,眾口鑠金,我們君臣何從自辯?說實話,你那句『莫須有』,確實不能服眾!」
章誼嘴角一抽,急忙低頭掩飾,拱手道:「官家說得極是。」
心裡想:誰叫你得位不正,大家不服氣你呢!
而鳳震心裡也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先靠輿論扳倒了弟弟鳳霈,他算是見機,沒敢和我硬槓,乖乖讓位,省了我不少麻煩。朝野輿論當然有覆舟的作用。
從輿論想到了鳳霈,他轉念卻又有了個想法,只是有些拿不準,繞室彷徨了一會兒,才回頭對坐在矮凳上的章誼說:「我那九哥兒,如今在府好吧?」
章誼不由抬頭望了他一眼,只見鳳震那雙豺目毒光幽綠,笑意里含刀鋒似的,機心滿滿。
章誼是揣摩上意的能手,頓時就明白了,他猶豫片刻,笑道:「晉王當然不大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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