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一臉生氣:「身子倒舒服,心裡不舒服。」
沒有外人,鳳杞兜頭給她做了個大揖:「知道妹妹生氣,都是為兄的錯,給你打招呼了。」
「哼。」扭一扭不理。
鳳杞又笑道:「今日中午我叫廚下做了幾道野味,請家裡人一道嘗嘗。孃孃和大姊都來,也叫了妹夫,你也一起嘛。」
烤肉的香味已經從外頭傳來。這是深秋獵來的,油脂豐厚,格外的香。
見鳳棲好像還是一臉不樂意,鳳杞在她面前不怕伏低做小的,笑嘻嘻道:「好妹妹,可好吃啦!也沒多少,沒捨得叫太多人來。正好咱們幾個一邊吃一邊談談事兒,這些重要的事兒,我不得也聽聽你的主意嘛?」
鳳棲總算心裡熨帖了,翻翻眼睛道:「哪個敢再和官家談事兒?弄不好老大的嘴巴子就挨上了。」
鳳杞苦笑道:「你看看你,還記仇呢。我以後再不敢了!太后都罵了我多少回了,說妹妹嬌滴滴的,誰敢動她一指頭?我又不是溫凌那種野蠻人。又說我要是勸不回妹妹,她跟我沒完,再不認我這個不孝順的兒子。所以今日午膳,求妹妹無論如何給我個面子,好不好?」
又是兜頭一個大揖。
鳳棲這才「噗嗤」一笑,聞見烤肉的香氣越發靠近了,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好大一隻烤獐子連盤子帶桌子一起端進正院來,又是其他一些佳肴,帶著各色不同的香氣,被臨時賃來的宮人們熱熱鬧鬧搬進院門,咋呼著問:「是擺正堂麼?」
鳳棲笑道:「規矩果然稀鬆。」出門指揮這些臨時賃來宮人侍女們把菜餚擺放好,又問:「太后和大公主來了嗎?」
「來了!」遠遠的一聲,接著便見鳳楊扶著母親款款地來了,這段日子的高興,兩個人面色都紅潤了些,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
按著周蓼的家訓,女兒們要協助設宴的工作,所以鳳楊鳳棲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忙碌起來,幫著安放匙箸,準備巾櫛,然後才坐下奉酒。
「高將軍呢?」周蓼顧左右問道。
鳳棲答道:「說今天在外城視察,可能略晚些。大家不必等他。」
又問:「那麼,咱們的皇后嫂子呢?」
鳳杞一臉漠然:「這是咱們鳳家的家宴,她又不姓鳳,我沒叫她。」
周蓼皺眉說:「你這話說的……」
正說了一半,外頭就報導:「高將軍來了。」
鳳棲笑道:「這個也不是鳳姓的,打出去吧。」
外頭人披著斗篷,帶著一身深秋的寒意剛剛進來,正欲下跪行禮,聽見這句,不由詫然,動作也遲緩了些,挓挲著手,轉頭眨巴著眼睛看她。而鳳棲用帕子掩著嘴,正在偷笑。
鳳杞無奈道:「妹夫請進吧,也不用多禮了,叫宮人拿一下斗篷,裡面已經燃了火盆,比外頭暖和多了。」
又說:「菜色上好,接下來裡頭不留服侍的人了,就請兩位公主多辛苦照顧巾櫛。我為什麼不叫皇后,唉,亭娘可別再開玩笑了啊。」
自然是宴席上有重要的、不足以為外人道的話要講。
喝了一輪暖暖的酒,肚皮也是滿足了。
鳳杞面龐紅紅,帶著笑容說:「現在是秋收之際,我在并州,耳朵里聽到的也都是好消息:晉地的秋糧沒有被影響,是難得的一個豐收年,比起河南河北其他地方的顆粒無收,真是太不容易了;汴梁那裡聽說溫凌已經陳兵黃河岸,還造大小船隻準備渡河圍城,均是震恐至極,現在鳳震號召天下勤王,但除了周遭的禁軍隊伍,其他各地廂軍並無呼應之處,我估計鳳震也要頂不住了;還有,聽說靺鞨汗王和太子內訌,幹不思被烏林答部扶持為君,占領了原本北盧的上京稱帝,但憂患重重,軍隊已經被他父親連連暴揍,烏林答部幾近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