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人出主意說:「太尉,咱們不認識那個叫鳳震的皇帝,官家的姊夫王相公在偽朝做過官,他應該認識的呀!叫他認一認不就是了?兄弟們在這裡繼續盯著走不掉的船隻,萬一不是,太尉叫人飛馳過來告知一聲,小的們再搜一遍不就是了?」
郭承恩尋思,他捉拿鳳震的大功王樞應該搶不掉,大不了寫奏報時一道誇他兩句就是了,反正與皇帝的姊夫搞好關係,將相和睦也是應當的。
於是點點頭:「這個老頭重要,我得親自押送他去洛陽,你們在這裡看好了,不要讓其他人跑了。」
此時官道上雖然泥濘,但架不住郭承恩和親兵們心情極好。他一頭寫信給女兒,叫她繼續把持并州小朝廷的朝政,一頭布置其他常勝軍駐守好幾處要塞,打探高雲桐和溫凌的消息。
開城門迎接他的王樞臉色不大好。
郭承恩笑道:「我身後的大車裡有一個人,你猜猜是誰?」
王樞望了那輛大車一眼,說:「無非是他。」
郭承恩笑道:「這裡人多眼雜,進去看唄。」
把自己個兒當洛陽的主人一樣,大搖大擺地走在王樞前面。
等到了府邸里,叫人把那老頭拎出來,王樞看了一眼,那老頭已經幾乎癱軟了。
王樞說:「沒錯,是原來的吳王,後來的『官家』,殺害曹將軍和晉王的昏君,篡權奪位、賣國求榮的鳳氏逆賊。」
鳳震絕望之餘,反而倒有了些許勇氣,喊道:「我是堂堂的先帝皇子,一樣的鳳氏子孫,受禪讓而稱帝,儘可能多地保我江山的利益,你憑什麼罵我是『逆賊』?」
王樞恨得笑了兩聲,戟指著他說:「天下是鳳氏的,但你是先帝不喜的庶孽之子,逼迫自己的弟弟退位給你,還殺弟除根,你和溫凌私下裡的往來溝通,我有什麼不知道?賣國求榮還敢稱是『為保江山的利益』?天下竟有如此無恥之人!我是不會承認你是我大梁的皇帝!」
鳳震亦怒罵道:「你才是亂臣賊子!」
郭承恩看王樞雙眉倒豎,下頜繃緊,指著鳳震,哆嗦著嘴唇像要繼續罵人似的,搶上前去給了鳳震兩個大嘴巴子。武人出手,頓時打得鳳震撲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郭承恩拍拍手笑道:「跟他耍什麼嘴皮子?揍就是了。再不老實,我有的是折磨他的法子他那時候是怎麼折磨曹將軍的,拿來還了他不就是了?」
王樞到底是書生,嘴角抽了兩下,仍只是往鳳震身前吐了兩口唾沫而已。
郭承恩得意洋洋:「既然人找對了,汴梁如今就是無主的格局。要請官家入主汴梁,為天下主!」
王樞點點頭:「是。」
郭承恩頗有倚老賣老之態,又說:「我回去接官家往汴梁。」
王樞道:「理應辛苦太尉。但是,此次泄洪衝垮了延津渡和孟津渡兩處渡口,壺口渡現在水勢也大。溫凌雖然遭了水攻,尚不知主力損失情況如何。官家現在入京,是不是風險較大?」
郭承恩嘬牙花子想了想:「那再等兩日看看。」
俘虜了前一任皇帝,還用水攻重創了溫凌,建立了「不世之功」的郭承恩回到洛陽的公館裡,在未經兵燹、依舊繁華的這座陪都中舒舒服服叫了最好的館子中最肥美新鮮的洛鯉伊魴,大快朵頤一番後,頗為享受這妻子不在身邊的自由自在,又叫了洛陽城中妓寮最美的行首來伺候。
他對身邊幾個親信說:「留心并州皇后那裡的消息,一到就立刻送給我。不忙時也自在享用享用。過了這兩日,還要回并州一頓忙。」
在陰冷春雨中忙碌了這麼久的他的親信,也恨不得立馬享用這樣的舒坦,笑道:「是,多謝太尉體諒。等官家和聖人回了汴梁,太尉是要去并州駐守麼?不在汴梁掌權?」
郭承恩說:「汴梁無險可守,還是等高雲桐他們把溫凌徹底打敗了,我們再去收現成果子吧,我是皇后之父,禁軍太尉,可以理直氣壯回京;若是他們還打不敗溫凌,我們更不必去趟這個險,守著地大城堅的并州做個土皇帝倒不好?只是皇后有些風險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是她的命數了。」
又說:「甭管怎樣,先享受兩天吧,這兩天也翻不出花兒來。」
但出乎他意料的,這兩天偏生翻出花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