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時間理會小韋子,滿腦子都是一件事:原來幫陛下解決外戚禍亂的人,其實是他。
不管是另一重世界還是現世,他早晚都會得到陛下的重用。如果楚清鳶看到的畫面真實發生過,那麼謝瀾安如今的高官厚祿,本該——
不對,楚清鳶很快打斷自己的這個假設。幻境裡,他是靠著謝氏的門望才能得到面見皇帝的機會,因為謝氏不預黨爭的祖訓仍在,他才會越過郎主去謀事。
可以說,若無謝瀾安,那個「楚清鳶」也不可能有資格做到後來的種種。
楚清鳶只能看到幻境裡的事情發展,卻無法感知到裡面的「楚清鳶」所思所想。但此世的他至少能確定,他對謝娘子,會永遠敬重。
事實上,那些記憶復甦得越多,楚清鳶對謝瀾安的感情便越為複雜。
他仿佛切身經歷了與她相處的六年時光。
看著謝瀾安細緻入微地教導他、關懷他,看向他的目光永遠比旁人縱容一分,楚清鳶沒法不動容。
他很早便失去了怙恃,這世上對他這般好的人……從前沒有過,此後也未必會有了。
他們之間有著最深的羈絆。
——可她為什麼對他視而不見?憶起元日夜裡她看向自己的冷嘲眼神,楚清鳶的頭又隱隱作痛,第六年、第六年還發生了什麼……
楚清鳶撐著膝頭長身而起,唇色霜白地回望身後的金鑾高殿。
短短片刻間,他的目光已從匍匐敬畏皇權,變成了一種心理上的俯視。
前塵的皇帝若無他相助,至今仍是個傀儡。
今世陛下遇見了謝瀾安親自出山,是陳氏江山更大的幸運。陛下若拎得清,就該明白雲中白鶴,非燕雀之網所能網羅*,他的郎主風逸高邁,志不在後宮,縱使九五之尊,豈能強求她?
倘若定要強求……
楚清鳶目光一深,抹開沒有血色的薄唇,轉頭對發愣的小韋子一笑:「夜裡案牘沒休息好,方才失態,嚇到公公了。一點小事,便莫聲張了吧。」
小韋子怔然望著楚侍郎深不見底的雙眼,竟覺出一分妖異,後背的寒毛無端豎了起來。
哪敢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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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授任胤衰奴為竟陵參軍的文書下達,吏部命他即刻上任。
「這麼急?」消息送到謝府,饒使此事是謝逸夏促成的,也覺任令過於不近人情了。
哪有連元宵節都不讓人過完的?
「小胤小胤……」小掃帚蹭到胤奚腿邊,仰頭呵出一口白氣,不踏實地小聲說,「你帶上我,我和你一起走吧?」
胤奚身罩素淨的青袍,腰帶上掛有文士的如意結錦囊,腰畔懸著鸞君刀,一副遠行裝扮。他低頭摸了摸小掃帚的羊角辮,神色溫煦。
「別怕,你在家裡好好讀書,聽『家主大人』的話。回來給你帶禮物。」
說罷,他在晨光中望向謝瀾安,眼含千萬重深意,話卻是對女郎身邊近衛說的:「無論女郎外出何處,身邊絕不可離人。」
有人走便有人留,褚嘯崖還在金陵。
「囉嗦,這個還用你說。」玄白和胤奚說鬧慣了,他這乍一要走,玄白心裡還真有點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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