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然,你是我的女人。我周凜還沒墮落到需要你去出賣身體!」
啪——
清脆的巴掌響徹後巷寂靜的夜。
溫白然怒不可遏地看著周凜被打偏的臉,開口時濃重的無力感比夜還深。
「你知道我為這單花了多少功夫嗎?」
「為了能讓你、你家裡看得起我,我拼了命在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在你每天舒舒服服在別墅二樓醒來的時候,我已經為了工作在烈日下跑了一整天。」
「周凜,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有任性妄為的資本的。」
她眼裡有淚,但沒流出來。
她倔強地不肯這種時候對他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你可以無限度地作踐你自己。」
「但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
那是周凜生平第一次挨巴掌,卻沒有絲毫憤怒的感受。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把溫白然眼裡的失望看得一清二楚。
他痛恨這種失望。
她明知道這一點,卻還要這樣看著他。
到底是誰在侮辱誰?
不歡而散是定局。
他甚至想就這樣分手。
溫白然沒來找他。他把自己喝得爛醉,但還不夠,最好是能把自己喝死,她就會知道什麼叫後悔。
肖紫眉是這個時候趁虛而入的。
她送他回家,故意在他房間裡留下一條蕾絲。
蔣世金好說歹說終於帶來了溫白然,她一進門就看見了,但她什麼都沒說。
她一向是冷靜的,任何事對她來說都像是流水,水過無痕。
周凜有時候甚至懷疑,她究竟有沒有愛過他?
他讓她走,她說好。
沖了杯蜂蜜水放在床頭,她直起身的時候被扯到床上。
周凜恨得想掐死她這張沒有表情的冷淡的臉。
他問她,你怎麼這麼狠心,我都爛成這樣了你還要走?
溫白然習慣了他反覆無常的個性,深深嘆了口氣,那巴掌下去,痛的終究還是兩個人。她摸著他的臉說,阿凜,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外人眼裡,周凜是少爺,是一出生就在羅馬的人。
但溫白然知道,他心裡很空。
這些年,除了婚姻,他的自尊是另一個禁區。
她小心翼翼呵護著,不讓他受一點點殘害。
於是他理所當然的享受她在努力生活的同時順手把他扶正。
可他終究是扶不正的。
他後來從沒問過她的工作怎麼樣了。
大約是主動辭職,才換了現在的新單位。
他自私的想過,新單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她只用待在家裡,好好的愛他。
一直到剛才在樓上看到那雙交疊的人影時,周凜猛然間被過去的某些畫面擊中。
震驚,失落,憤怒,源源不斷升起的除了這些還有極度強烈的不安和難過。
她是不要他了麼?
這些感受在一瞬間砸過來,捆著他的手腳,他動不了,不能動。
他問自己,他有資格揮拳嗎?
他們已經分了。
周凜忽然之間懂了為什麼溫白然先前會那麼鎮定。
那條留在家裡的蕾絲不止是一個肖紫眉。
而是過去八年中無數個類似的時刻。
她已經麻木了。
周凜記不清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會為了他身邊的緋聞哭泣。
她不是愛哭的人,所以眼淚很珍貴。
用一個個夜慢慢冷掉。
她成了傀儡。
過去有許多回,是他傷了她。
他自己也知道他利用了軟弱,成就她的溺愛。
卻忽略失望會像流沙一樣在手心積攢。
當不能再握住的時候,她選擇揚了他。
夜風吹散車裡車外的煙。
火山上常年覆蓋的積雪被月色融化。
蜿蜒成小溪,自山脈間流淌。
泠泠水光在周凜臉上閃。
他好像到了這裡才明白,
從愛到冷,
溫白然一個人,走了八年。
……
第23章 周天
深江夏季多雷雨。
天氣預報來不及預知突變的天色。
悶雷從很遠的地方滾來, 白色閃電在灰色天氣里不那麼明顯,大雨把家裡每一扇窗戶都打濕。
不一會兒雨過天晴,太陽在層層疊疊的雨雲縫隙中發光。
溫度又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