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官們暗暗叫苦, 靜王這是強迫他們半賣半送,合該當冤大頭麼?
其實虧是吃不了的, 賑災所需的大部分是糙米, 本來他們也不十分瞧得上, 賺錢全靠精米白面之類, 哪怕全將糙米捨出去,也不過九牛一毛。只是被齊恆這樣轄制,頗為不爽而已。
但, 有何辦法呢?人家輕輕鬆鬆就捏著了他們的脈門, 早知如此,當初不該落井下石, 該留著汪太守才是,如今正是驅虎吞狼,悔之晚矣。
徐寧一邊啃著鮮香麻辣的魔芋豆腐,一邊咬著香甜軟糯的珍珠圓子——木薯粉還剩了不少,乾脆拿來做成零食了,時人對未知事物多懷恐懼,徐寧卻不怕,這東西對她再熟悉不過了。
吃得滿嘴油汪汪的,還讓齊恆品嘗。
齊恆拿手絹嫌棄地幫她揩揩嘴角,並未接那豆腐,他不吃辣,只就她的手咬了口珍珠丸子,確實脆爽彈牙,不過有點怪怪的,像嚼著塊牛皮。
看他面露難色,徐寧實在忍不住發笑,「吐出來吧,瞧你難受的。」
然而齊恆猶豫再三,還是給咽了下去,不知是怕浪費食物,還是因愛妻餵給他的。
過後趕緊要了一大杯清茶漱口。
徐寧知道木薯不是人人都吃得慣,原本想逗他玩來著,卻不料齊恆竟如此認真,弄得她怪內疚的。
齊恆瞥她一眼,淡淡道:「知道錯就好,回頭記得補償。」
徐寧假裝聽不懂,這悶騷的家伙!以前在京城還好,人多口雜,行房也是按部就班地來,這會兒無人約束,倒是越發肆無忌憚了——早知道別給他看那些書,誰知道他能過目不忘呢?
兩人玩笑一回,齊恆說起正事,饑民都安置得差不多了,一排排新屋也跟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等到竣工便可住進去,趁這會子百廢待興,就有人提議讓他舉辦場祭祀——以前每逢天災,皇帝都會到天壇祈福,保佑大齊風調雨順,無災無難,巴蜀這地方也不例外。
可齊恆能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嗎?君權神權雖為一體,可也未必時時兼容,以前汪雲海靠把戲愚民,齊恆可不想效仿他行徑。
他最厭鬼神之說,何況祭祀得有巫祝,以前這差事都由葵婆操持,按他的說法,葵婆已經向山神上供去了(實則被幽禁在葛太醫處),難道要將她放出來?
齊恆太知道這老婆子的能耐,逮著機會便要興風作浪,萬一被她反咬一口,自己這段時日苦心經營豈非毀於一旦?
就算有葛太醫的毒針作保,齊恆也無法安心。
徐寧卻在出神,祭祀這法子看似愚昧,實則卻是安撫人心的最佳手段,眼下正在惶惶之際,與其甘詞厚誓那樣麻煩,還不如就用神諭來得容易。
齊恆擔心的是葵婆會東山再起,那麼,換個人呢?不去詆毀山神的存在,只是另外找個代言罷了。
徐寧雙目湛湛,「你覺得,紅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