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殷九竟聽不懂這客套話,抿了抿嘴,不言不發的跟上了。
夜流筲沉默了一瞬,順手將架子上掛著的多餘外袍一併帶了下去。
拉開長凳,他快速的把自己才穿過兩次的外袍鋪在上面,揚起一個絢爛陽光的笑容:「愛卿請坐。」
俊秀的臉上咧嘴討好笑著,真像是個討媳婦歡心兢兢業業在一旁伺候的新丈夫。
越卿微微詫異,瞧著那穿過兩日的昂貴衣衫,臉不紅心不跳的坐了上去,笑意更濃:「多謝陛下。」
「不客氣不客氣朕應該的。」
兩人說的小聲,大堂之中人又不多,倒是沒人在意他們之間的稱呼,反而是更好奇那個穿著破爛的人。
說實話,懷德縣地處富饒,就算是乞丐都能時不時吃上幾口肉,哪見過穿的這麼破爛的人。
殷九則是規矩的站在一邊一動不動,對這些視線置若罔聞。
夜流筲沒有皇帝架子,覺得這人,啊不是,這隻鬼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吃有些變扭,便叫他一同坐了下來。
鬼怪隸屬於冥界,倒是不歸凡間皇帝管,按理來說他和殷九應該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他要了三碗餛飩——雖然鬼不吃,但擺著裝裝樣子還是要的,以防傳出去閒人說他苛待下屬。
「一會兒你自己去壽材鋪買幾身衣裳吧。」夜流筲發覺有些人指指點點的神色,見殷九是在有些可憐,從袖子裡掏出一小錠銀子給他。
殷九沒有接,反而是冷漠的從身後拿出兩個巴掌大的金元寶。
上官家就這一個兒子,陪葬品幾乎把半個家產全都埋了進去,他自然是不缺錢的,只是一直被殷司空囚在無妄山,沒有地方用。
何況死的時候也才八九歲年紀,對銀錢的觀念還不深厚。
怎麼好像所有人都比朕有錢?夜流筲抽了抽嘴角,訕訕把自己的小銀錢收了回來。
邊上看笑話的人也噤聲了。
殷九把兩個金元寶推到夜流筲面前,嘶啞的聲音輕輕開口以免嚇壞對方:「給你。」
「朕自己有,你自己收著就成。」夜流筲擺了擺手。
他也不至於貧窮到要拿一個鬼魂的陪葬品,又不是每個人都像越卿那樣臉皮厚的。
「陛下收著就是,他又用不著。」越卿輕飄飄說了一句。
「可是這是……」
殷九誠實的看著他,一雙陰暗幽深的鬼瞳滿滿都是希望他能收下。
夜流筲妥協道:「那朕先替你保管著,日後你要用錢,再來找朕。」
殷九遲緩的點了點頭,抿著嘴巴一聲不吭。
*
三碗餛飩沒一會便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