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筲抿了抿嘴,低下頭,手指指腹搓了搓,好像是在猶豫。
偏殿內一時只剩下了扇子唰啦唰啦的聲響,那四個「人約黃昏」的大字筆勁遒勁,同外面的天色逐漸相稱。
一縷金色融合了些許橙紅的暖陽透過窗戶格子照了進來,夜流筲抬起頭,看著蘇公乘,語氣認真,聲音清朗,「懷德縣越卿保護了朕很多,花神湖畫舫也替我擋了一箭,從認識越卿開始,雖然他經常誆騙逗弄朕,可朕確實從未受到過任何危險,置於任何險境。」
蘇公乘鬍子動了動,似乎是想說話。
夜流筲道:「蘇大人說越卿無情,可曾想過他一手遮天,多次被您指著鼻子罵,隨便動動手指便能把我們除了,他卻沒有。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了蘇大人。」
「這……」蘇公乘沉吟道,答不上來了。
他忘了自己也不是無緣無故就罵人的人,鐵定是越卿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狗事,他才會氣急攻心開口大罵,而做了心虛事情的人,自然是不會反駁,只能厚著臉皮聽罵。
越卿眨巴著桃花眼:「本官一向尊老愛幼的,蘇大人,我真的是個好人。」
蘇公乘聽見這話,又想罵人了。
陛下瞧上誰不好,怎麼瞧上這麼個沒臉沒皮的東西!
但他現在也算是聽明白了,這事情雖然不能否認是越狗賊先動手勾引,可陛下卻已經動了情,現在正在興頭上。
別的男人倒也罷了,偏偏又是這個讓人頭疼的傢伙。
見蘇公乘臉上有些許動容,夜流筲道:「知道蘇大人都是為了朕好,為了皇家子嗣著想,可是朕……」
可是朕快要回冥仙了,別說綿延子嗣了,就連和越卿多待兩天恐怕都是奢求了。
「可是朕實在是對三妻四妾不甚感興趣,如今只想治理好國家,再同喜歡的人日日能見上一面就心滿意足了。」
蘇公乘有些被說服了,不被說服也沒有辦法,好像他是那個棒打鴛鴦的惡毒人臣似的。
不過……
剮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越卿,他對這人還是沒有好臉色,語氣有些重,警告道,「陛下既然保你,老夫就暫時不同你計較,你給我老實點,再讓我看到你進出妓院,或是借著名頭調戲陛下讓陛下為難,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是是是。」越卿給面子的附和,裝模作樣的收起扇子抱拳虛虛行了一禮,話鋒一轉,勾唇道,「潔身自好倒是簡單,只是,蘇大人吶,這情濃蜜意,乾柴烈火,本官又不是聖人君子,想說些助助興,也忍不住呀。」
蘇公乘眼皮跳了跳,咬了咬後槽牙,夜流筲趕緊順了順他的背,跟著瞪了越卿一眼。
男人惡趣味的聳了聳肩,「好心」的走過來給蘇公乘扇風降火。
夜流筲越發覺得蘇公乘能活到這把年紀,真是不容易,若是換了個氣勢稍稍弱了一些的,恐怕早就要被越卿氣死了。
但照今天這架勢,估計再來兩回也差不多要找先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