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柳十四硬是把這件事搬到了江夏王面前。
袁睦不想和謝衝起衝突,大不了這主簿不當了就是,因此起初只是沉默以對,但他聽到謝沖言語間的荒謬處,總要忍不住反駁幾句。
謝沖雖然在地位上壓著袁睦一頭,但他性子懦弱,看袁睦很是硬氣的樣子,氣勢倒真的弱了幾分。
謝義遠和柳十四則在一旁添油加醋,場面愈演愈烈,就在此時,有人傳報臨淮公主到了。
謝沖頓時似被澆了盆冷水一般,瞬間冷靜下來。
自從叔侄二人達成某種秘密交易後,只要謝宜瑤主動來江夏王府上,必有要事。
謝沖知道前些日子皇帝病時,謝宜瑤是三天兩頭就往宮裡跑,多半是聽到了什麼重要的事,要趕著告訴他。
這些事情,可比眼下這點雞毛蒜皮重要多了!
看來眼前這個爛攤子,勢必得放一放了。
但謝沖又轉念一想,這袁睦還是謝宜瑤的親舅父,他若是當著她的面為難袁睦,多少有些不妥。
一想明白這個道理,謝沖先是把柳家十四打發走,表示他的事待日後再議。先不說柳十四身份低微,見到公主還得避讓,今天謝衝要和她談的事,也不能叫他聽了去。
然後是袁睦,謝沖不想看見他那張臉,但萬一謝宜瑤想見他一面呢?因此也沒有立刻趕他出王府,只好叫他先到旁處去待命。
最後,謝沖猶豫再三,還是把謝義遠支開了,這小子毛毛躁躁的,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謝沖也難以控制住局面。
安排完這些,謝沖才終於讓人把謝宜瑤迎進來。
……
謝宜瑤這次出門是臨時起意,身邊就只帶了個靈鵲。
王府上的侍女端茶送水,謝沖還未等謝宜瑤坐穩,就迫不及待地問:「可是太子那邊有了什麼動靜?」
「是有一些,」謝宜瑤無心和他閒扯,慢悠悠捧起茶來嘗過,好一會兒才繼續說話,「四叔,今日怎麼不見我舅父?」
謝沖臉色一黑,本來以為謝宜瑤是來和他講貴嬪太子如何如何的,卻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先論上那袁睦了。
然而謝衝到底也是個在官場摸爬滾打過的,處理這種小問題不在話下,他面上立刻顯露笑容:「袁主簿在忙呢,阿瑤若想見他,我差人去遣便是。」
謝宜瑤見謝沖不提柳十四的事,也不主動說起。
「舅父若是在忙正事,我也不好打擾,還是先和四叔說說顯陽殿那頭吧。」
聽顯陽殿三個字,謝沖頓時有了興致,聚精會神起來。
謝宜瑤把前些日子在宮裡遇到的、聽到的,都擇重要的說了,順勢還添油加醋了些。
她就是要讓謝沖知道,謝容這個太子十分受皇帝的重視。
果然不出謝宜瑤所料,謝沖聞言便喃喃道:「居然讓他去了趟太學……」
不知是謝沖在外的耳目不靈,還是他並未主動關注,太子親臨太學雖說也就沒過去幾天,但堂堂江夏王也不至於完全不知情吧?謝宜瑤感到有些奇怪。
「四叔不是領了個太子太傅的職麼?竟不知道此事。」
「哎,那也就是個虛職,」謝沖嘆道,「自有別的老師教他。太子還年幼,哪裡需要我呢。最近我都在準備練兵,這主將可真是不好當啊。」
謝況一直不太願意把東宮裡頭等重要的官職交給宗室以外的人,否則叫外姓人和太子親近起來,待自己百年之後不知會有什麼隱患。
但私底下,他又警惕著宗室們和太子的相處。
而謝沖如今確實也沒什麼閒暇留心太子,他以前治理揚州時都是做甩手掌柜的,但現在為了北伐須得籌措軍事,這卻不能倚仗旁人。
正事說完,謝沖以為謝宜瑤會像前幾次一樣,稍坐一會就動身離開,因此並未主動挽留。誰想,謝宜瑤此時才展現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舅父他在四叔府上做事,可犯什麼錯沒有?」
謝沖聽她提起袁睦,有些不樂,但嘴上還是說:「倒沒有什麼大的紕漏。」
「沒有就好。陛下起初的意思,無非是給舅父個維持生活的來源,在四叔府上做些雜事,總歸是比其他的都自在些,且難有幾天忙碌。但我想若是舅父獨身也就罷了,舅母和表妹平日在家中孤獨,也不好找到王府上來,到底還是見的少,離的多。」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