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樣,即使態度是卑微的,言語間也絕不會讓自己受一丁點委屈。
謝況壓住心中的怒火:「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你就是為了這個人,才不願意和子平舉案齊眉的麼?」
「我只是單純不喜歡王均這個人罷了,和旁人沒有關係。」謝宜瑤低著頭回答,她用力捏著自己的大腿,才勉強克制住情緒。
每次和謝況爭吵時,謝宜瑤都會覺得十分無力。二人的標準和思維截然不同,他們並非是站在對立面,而是處於完全相反的世界,但評判權從來都屬於謝況,屬於父親。
謝況不曾奢望謝宜瑤和王均能多恩愛,但至少要能舉案齊眉,不給他添麻煩才是。所以謝宜瑤幾次三番提出想和王均和離時,他總是憤怒、煩躁的。
她怎麼不能多替他這個做父親的想想呢?
謝況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罷了,他是誰朕都無所謂。朕只問你一句,你今日為何要去南竹館,是他攛掇你的,還是你自作主張?」
「是女兒自己想去的。」
「為什麼?」
「太子才四歲就能親臨太學,我就算去不了太學,到京中學館探查下情況又如何?」
謝宜瑤的語氣越發囂張。
謝況舉起右手,食指顫顫巍巍地抖動著,「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懂規矩?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堂堂一國公主,喬裝打扮成個婢女,隨意外出,像什麼樣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被認出來了,丟的是誰的面子——是朕的面子!」
謝宜瑤冷笑道:「規矩?阿父心中要是真的記得規矩,現在還能坐在皇位上嗎?」
「你!」
謝況猛站起身。
「你還頂嘴?你以為你今天的榮華富貴,是誰給你的?」
「是你又怎樣?」
謝宜瑤深吸了一口氣,乾脆破罐子破摔,什麼隱忍克制,什麼韜光養晦,全部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即使謝況不會聽,有些話她也必須要說出來,悶在心裡要壞掉的。
「你以為你是我的父親,你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就理所當然可以控制我的生活了嗎?我知道,你想讓我成為賢良淑德的妻子、溫柔體貼的長姊,可我不想!整日足不出戶,與針黹作伴。那樣的生活曾經逼瘋了一個人,你忘了嗎?」
她毫無疑問是在火上澆油。
謝況怒氣衝天:「朕平時就是太慣著你了,嬌養出一身的毛病。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不孝的女兒!」
自從謝況當上了皇帝之後,很少有人敢和他這麼說話。那些一身正氣的朝臣到了他面前,哪個不是畢恭畢敬。六宮的嬪御向來是依頭順尾,他的皇子皇女大多也都乖巧懂事。
怎麼唯獨謝宜瑤不一樣?
是了,她是她的女兒,是她和他生養的第一個孩子。
他的那些乖孩子中,唯獨謝宜瑤總要頂撞他,她一隻就不是千依百順的人,從不會將他人的言論當成金科玉律。
即使這幾年她變得成熟懂事,謝況也總隱隱約約覺得這是針對他的一種偽裝。
她是見證了他二十餘年的歲月的,如今這世上還有幾個這樣的人?
謝宜瑤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謝況,他不是生來就是尊貴的天子,他有著無法洗刷的過去,他是踩著別人的鮮血與屍骨走到如今這個位置的。
面對謝況的怒氣,謝宜瑤笑了,是苦笑。
可謝況覺得那是嘲笑,他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他順勢拿起擺在柜子上的象牙尺,尺象徵著規矩,他是她的父親,教會她什麼事規矩應該是理所應當。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
「殿下,以後都別這樣了,好嗎?」
「嘶——明明挨打的是我,為什麼你哭成這樣了?」
靈鵲用手背抹了兩下眼睛,淚水卻還是不止住地流。
謝宜瑤安慰道:「這沒事,這點小傷……以前還有更厲害過的呢了。」
靈鵲知道謝宜瑤說的是前世,她看著謝宜瑤背上的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問:「殿下都經歷過一回了,為何還要去招惹呢?」
「他也沒拿我怎麼樣,一時在氣頭上罷了,反正最後只是禁足一段時間而已。」
其實比起**上的疼痛,心理的屈辱才更令謝宜瑤痛苦的。
一直以來謝況都是這樣的人,既忽視她的感受,又要強迫她去做她不願做的事,從未有過改變。
不過想到謝況被她的話氣成那幅樣子,謝宜瑤覺得背上的傷好像都沒那麼痛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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