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宜瑤的生日難得有這麼大的排場。謝況是想,他沒有將事情追查下去,該得要補償謝宜瑤。同時也展現對謝宜瑤的重視,以警告世人不可有戕害公主的念頭。
在處置了范堅和孟二娘後,這就是謝況能想到的最頂級的補救措施了。
雖說這場宴會將是以皇帝的名義辦的,但細節肯定不是由他本人來操持,便順理成章地落入了司硯手中。
最近有些風言風語傳進了謝宜瑤的耳朵,說是有流言說她因為生母的緣故,與司硯關係惡劣,親近太子也是無奈之舉。這當然算不上完全有錯,但這與謝宜瑤想要達成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或許這個消息也傳進了謝況的耳朵,他也想順勢藉此來澄清。
生日宴啊……謝宜瑤揉了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只覺得謝況又給她平添了許多麻煩。
第92章 暗箭難防(八) 這兩生最大的變數,不……
生日當天, 謝宜瑤雞鳴而起,簡單梳洗過後,就任由侍婢們梳妝。
身上穿的, 頭上戴的, 無一不是花團錦簇。
「靈鵲, 少插些簪子吧。右邊……對,那個是御賜的,得留著,其他的拿掉幾支。」
隨後自有謝況派來的人來接謝宜瑤入宮,她先去見過謝況和司硯, 再一同到百福殿中, 等著宴會開始。
百福殿今日賓客如雲,絲竹管弦之盛,酌金饌玉之豐, 不似人間。
謝宜瑤正襟端坐著,平日她只隨意綰一綰頭髮, 插支玉簪就算完事,難得盛裝一回, 總覺得渾身不太自在。
雖然已經拿去了些不必要的首飾, 但還是好重啊,感覺脖子好酸……她心中這樣抱怨道, 面上卻不顯。同時也沒有忘記觀察, 看看席上來了哪些人。
諸皇子年幼, 但除了太子謝容, 謝宥、謝寧和謝宇也都悉數到場,是以謝宥的生母也在。唯獨剛過周歲的皇第五子仍由其生母在宮中照看。
這幾位皇子已是開始懂事的年紀,是該出席些重要的場合, 長姊的生日宴自然也在其中,謝況也是想讓謝宜瑤有機會和這些幼弟們親近一下。
除了宗室外,其餘的客人要麼是備受皇帝重用的近臣,比如崔暉,要麼是和皇家有姻親關係的士族,比如朱雲。
兼顧公私兩面,果然司硯統辦的,就是方方面面都挑不出錯處來。
宴會開始,謝況在眾人面前發表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表達父女情誼的話,再由諸位賓客依序祝賀。
秉持孝悌的謝容親自到謝宜瑤位前敬酒,說了些賀詞,雖然就是祝長姊萬事如意的寓意,遣詞造句卻頗不凡。
姊弟二人的皇帝父親在旁聽了,很是滿意,還在欣慰地補充道:「今日盛宴,太子也多有幫襯。」
這
樣隆重的宴會,司貴嬪哪怕運用顯陽殿所有宮人,都難免捉襟見肘,故而是調動了些東宮官吏的。身為太子的母親,只要有皇帝的同意,她是有這樣的權力的。
當然,名義上這就成了太子對長姊敬重的表示。
謝容年幼,以茶代酒,但謝宜瑤當然該飲一杯的。謝容親自拿起酒壺,小心翼翼地往杯盞中傾倒。
謝容雙手遞過酒杯:「這是阿姊最愛喝的松葉酒。」
謝宜瑤抿出一個笑:「容弟有心了。」
甫一拿起酒杯,謝宜瑤就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味,這與松葉酒該有的清香不同,有些許刺鼻。
謝宜瑤瞥了謝容一眼,按理說這麼濃厚的氣味,這麼短的距離,他該是聞得到的,然而謝容卻神色如常。
也是,他才九歲,平日裡滴酒不沾,不知道它本該散發何種氣味實屬正常。
謝宜瑤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將酒杯送到嘴邊,雙唇即將沾到酒水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時間變慢,周圍的弦樂聲離她越來越遠,耳邊響起前幾日裴賀和她說的話。
「趙醫師說,這藥粉的主要成分是風茄。食用一點不要緊,但劑量高了卻能讓人昏迷不醒,對身體也有損傷。」
「這就奇怪了,既然有心害我,何必用不能致死的藥?范堅應當不至於沒有門路弄到能害人性命的毒藥。」
當時裴賀是怎麼說的來著?對了,他說:「或許本就不是奔著要殿下的命去的。」
即便如此,謝宜瑤還是覺得這酒散發出死亡的味道。
她輕輕一鬆手,酒杯立刻發出清脆的聲響,摔成一地碎片。
謝宜瑤無聲抬頭看向席間,謝況雙眉緊蹙,司硯一臉不解,其餘眾人神色各異。
謝況抬了抬手,就有宮人連忙上來收拾,其中有人尖聲大叫:「這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