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來信，但這信來自皇上，自然不可怠慢。他從來沒有因為接到皇帝的旨意這麼開心過。本來還寫不重複的對子，到了後來他寫那幾對筆畫少的對子都寫膩了。所以他立刻放下筆，遺憾地跟鄉親們告罪，然後迫不及待地接信去了。
明雁書心中一跳，緊張起來。
「皇上……怎麼說？」
蘇晉衍垂下眼，「皇上不放人。王妃，恐怕是來不了了。」
「哦……」母親來不了，明雁書難免失望。不過她本身並沒有報太大希望，所以很快就調整了心情。
她語調輕快，「那你立了這麼大的功，皇上怎麼說？」
「自然是要賞。」蘇晉衍抬起眼，穿過她的頭頂，望著遠處，不讓人看清他眼中的複雜，「而且是上京受賞。」
「雁書，咱們年後，要上京了。」
第45章 我想親你啊年後回京。……
年後回京。
他的話一落一起。初聽母妃不能來她的心還低落著,此刻聽完，明雁書的心又一下子猛跳了起來，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年後……能回京……」
她怔怔地念著,一副想笑又笑不大出的模樣。
能回京自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回京便意味著能見到家人,而成親之事也能被提上日程,更何況蘇晉衍是進京受賞的,怎麼看都是件好事。可是仔細算來，她離京不過半年時間，就能回去了，還有些不真實。
可蘇晉衍走了,洛州怎麼辦？而如今京中的局勢也不穩定，她原本就是為避難才出來的,現在皇上又召人回去。有什麼封賞一定要回京中不可？留任京官？去其他地方任官？明雁書覺得賞賜數量到一定要親自去取的金銀可能性不大。一時間只覺得看不大清前路。
蘇晉衍這時倒是回過神了。他低頭看向明雁書，關切道：「怎麼了？我以為你會開心才是。」
「開心歸開心……」
明雁書猶猶豫豫,還是把自己的糾結與他說了。
蘇晉衍聽後，笑了起來，安慰她：「原來你是擔心這個。」
院中風大,夾著雪的寒氣。蘇晉衍拉著她來到廊下，兩人並肩站著，望著滿眼的雪白。雖單調,卻也讓人心靜。
「你看，洛州目前形勢穩定，只要找個信得過的人來接手一陣子就是。京中嘛，雖然不安穩，但我們也不一定會久留。葉國公那老……那老傢伙最是狡猾，但他也有顧忌。就比如……晉北軍。」
蘇晉衍頓了頓，接著道：「而我,你瞧我才幹出眾，在哪不是造福百姓呢？」
明雁書撲哧一聲被他逗笑了。哪有這麼夸自己的。
「所以，你就開開心心地過年吧。過了年到了京城，和父母兄長團聚。」見她笑了，蘇晉衍也笑起來，「我也能去和二老提提成親一事。」
這麼一說，明雁書心中的陰霾頓時散去不少，也覺得眼下糾結這些沒影的事實在徒勞。既來之則安之，再說了，難道皇上說要賞，他們還能不回去不成？
想通了，回京的喜悅就又湧上來了。她心中甜蜜，微微垂頭，「你怎麼就急著成親呀。」
蘇晉衍點頭：「是啊，我著急。不成親，我就怕你不要我了。」
明雁書反駁：「怎麼會？」
蘇晉衍見她回得迅速，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沒有借著這個話題再說幾句不正經的話，明雁書反而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樣更好。明雁書看著他的笑容，也不由得被他感染，悄悄伸手從他寬大的大氅下勾住他的手指。蘇晉衍被她勾得難受，反手想握住時，卻聽到籠子裡的畫眉鳥嘰嘰喳喳的叫聲。明雁書嚇得一下子縮回了手，讓他好不遺憾。
「說好的跟我一夥的呢。」
明雁書意識到在屋外，不遠處還有下人們行走的身影，就不讓他碰了。他無可奈何，又去逗鳥，戳得兩隻肥鳥上躥下跳，齊齊來啄他。
明雁書只看著他笑。她不是沒有注意到他方才，提起回京時語氣中的遲疑，不過這會看著他這樣子，她就什麼都不想了。
瑞雪兆豐年，來年定是個好年。
*
京城與洛州的習俗雖有不同，但也大差不差。蘇晉衍今年寫了那麼多春聯，到了自己這，他說什麼也不寫了，纏著明雁書讓她寫。也不是什麼難事，明雁書也心疼他寫了這麼多，於是欣然同意，叫人取了桃木板來寫。等她寫完，蘇晉衍連忙取了掛在自己房門旁，然後拉著她往後退了幾步，笑眯眯地看著。
「哎，這個家，終於不止我一個人寫了。」
明雁書這才知道他的用意。往年定是只有他一人寫了一人過年的。雖然心裡又羞又惱他沒成親前說這話，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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