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著清茶,憐秋拿起輕抿一口掩飾心頭的羞意,想著先循序漸進,於是便先隨意起了個話頭:
「君君說楊大哥予他講,你的師課、武課都拿了第一?」
封隨謙虛道:「僥倖罷了。」
「怎會,」憐秋笑眯了雙眼,夸道:「一次若還可以說僥倖,兩次都是第一,那便定然是封秀才學得紮實,才學過人,否則其他人怎地沒這個僥倖。」
這話他是出於真心。
豐遠書院的名頭不用多說,即便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也知曉能被選在其中讀書的都是佼佼者。
而封隨能在得第一,已然能證明他的不凡。
「顧公子過獎。」封隨溫聲道。
話畢,兩人相視一眼,嘴角皆掛著淺淺的笑。
正巧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十里香的小二端著小巧精緻的玉碟送食上來。
十里香的飯菜這兩月來,除了幾道實在不宜外送的熱食外,封隨已經都吃了個大概。
這時憐秋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因為懶得費心,便交代木頭每日來十里香買上幾份菜給封隨送去的事。
連吃的兩月,封隨不會已經吃膩了吧?
憐秋尷尬的想,有些後悔自己沒細想,便將人約在了十里香,早知便去其他的酒樓了。
「顧公子,」見憐秋臉色有異,封隨輕聲喚道:「可是覺得不合胃口?」
憐秋搖搖頭,坦白道:「十里香招牌菜也不過十幾種,封秀才該吃膩味了才是,怪我沒思慮周全。」
「怎會,」封隨莞爾一笑:「若非顧公子所蹭,我只怕還不知十里香是什麼滋味。珍饈難得,又豈會輕易就吃膩。」
聽封隨這樣說,憐秋才放下心來,執起筷箸朝封隨道:「既如此,那咱們邊吃邊說。」
封隨自然不會不允許。
兩人一邊說著閒話,一邊進食。
吃到半飽時,憐秋覺著自己應當說出此行目的了,可一看封隨的模樣,他又有些泄氣。可—
怎麼回事?
他心中暗惱。
他平時可不是磨嘰拖延之人,怎麼這話就是難以說出口呢?
封隨看似在專心吃飯,實則一直注意著憐秋的情況,見人放下筷箸,似是有話要說,封隨便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只是還不等他發問,卻見憐秋再次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像是方才不過吃累了歇息一會兒。
無奈,憐秋不說,封隨也沒辦法。
直至將剩下的半個肚子也給填飽,憐秋已然吃撐了,若是繼續吃下去,只怕他一會兒走不出房間便要盡數吐出來。
為了不讓自己丟人,憐秋只得徹底放棄繼續拖延的機會。
憐秋本欲等著封隨吃飽再說,可誰知,他剛放下筷子對面的封隨也跟著放下,雙眼灼灼的盯著他。
待確認封隨已經吃好後,憐秋喚人來將桌上剩下的碗碟收了下去。
小二們有序退下,房間內驟然安靜下來。
「咳—」
憐秋清咳一聲,拿過先時琴書放置的精緻木盒放在身前,素白的手指輕輕將鎖扣打開,裡頭的金絲雙魚佩展露眼前。
將木盒的方向往封隨的位置挪去,憐秋語含期待問道:「封秀才,覺得這玉佩如何?」
封隨垂眼看去,只見和田玉雕刻的雙魚佩,魚尾飛翹,神態活潑,雕工實屬不錯,一瞧便知價格昂貴。
腦中不期然再次想起侯陽說這玉佩是他為憐秋挑選,封隨心中微嗤。
「不錯,」封隨點評道:「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技藝嫻熟,是上品。」
見封隨評價不錯,憐秋滿意的點點頭,忽而道:「封秀才可還記得我上次說想尋贅婿一事?」
封隨心思多,只憐秋這麼一說,再一聯想憐秋特意給他的雙魚佩,他便將憐秋邀他出來的意思猜了個七八分。
心情莫名鬆快不少,封隨面上卻皺著眉,故意道:「還記得,顧公子現下忽然提起,可是有了合適的人選?」
憐秋輕笑一聲,杏眸直直看向封隨道:「是有個人還不錯。」
「哦?」封隨唇角微勾,明知顧問:「那不知是誰,有幸得到顧公子青睞。」
憐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岔開話題道:「不過外頭的人總說我性子太過強勢,管得太多,日後的夫君恐會受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