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隨輕聲問:「顧公子所謂的管太多,是指什麼?」
兩人目光撞在一起,誰都沒有移開。
須臾,憐秋回道:「我的夫君不可在外拈花惹草,也不許欺我騙我,得聽我的話。因著是贅婿,以後的孩子也只得跟著我顧家人姓。」
「不過若是他都能接受,我顧家會出三箱金銀布匹,八匹駿馬以做彩禮。待他贅入顧家,除吃穿用度外,每月有一百兩月銀可隨意用,若是還不夠也可以事先告知我用途。只要合情合理,我都會撥出銀子。」
憐秋淡淡一笑:「不知封秀可會覺得我過分?」
他雖鍾意封隨,但條件先得說清楚,以免日後鬧得不愉快。
雖封隨只有一人,他顧家家大業大,鬧起來也絕對是封隨吃虧,但憐秋自認並非仗勢欺人之人,他可不願成親後每日過得不安寧。
鳳眸低垂,憐秋說得這些條件封隨早已設想過。
既要做贅婿日後的孩子定然只能跟著顧家姓,更何況顧家能拿出的彩禮比他想得還多些。
過分定然是不過分。
且這些話若是放出去,只怕一些貴人不得寵的庶子也願意入贅,更別說是對他這樣的貧寒之人。
「不過分。」封隨真誠道:「顧公子誠意十足,若是那人不同意,便是他不識好歹了。」
「那便好。」
憐秋心裡又踏實了些,既然封隨都滿意了,那應當不會拒絕自己了吧?
有了信心,憐秋臉上的笑也跟著活潑了些,他取出木盒中的玉佩遞給封隨,在封隨疑惑的眼神中,放柔聲音道:
「如此,不知封秀才可願入我顧家?」
封隨一怔,像是沒明白憐秋在說什麼,急忙道:「顧公子是何意?」
書生看起來手足無措,面色驚慌,好似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這模樣讓憐秋實在拿不準先前封隨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難道這人之前,當真不懂自己邀他出來的含義?
他和阿月姐都猜錯了?
但現下並不是計較的時候,不欲繼續拖下去,憐秋直白道:「我覺得封秀才是很好的人,想問問你可有意做我夫君?」
憐秋雙頰浮現紅意,雖然他私下與楊君君、顧月跟前說起成親事宜時,只覺平凡,但當著封隨的面他卻覺得自己過於膽大了些。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私定終身的有情人也多是男子先行開口,哪兒有他一個哥兒開口的道理。
憐秋強撐著羞意,堅持把話說完:「封秀才若是同意,便接過這玉佩,若是不同意,我也絕不多做糾纏。」
哥兒的話語直白又大膽,好似將一顆真心遞在眼前。
封隨心尖微動,手慢慢抬起,眼看著就要碰到玉佩,卻又忽而收了回去。
他私心是想立刻收下這枚用作定情的玉佩,但本能卻告訴他得再等等,起碼要騙出顧憐秋一個誓言來。
要是一句話不說就收下顧憐秋的玉佩,這人只當輕易便能得到,成親後又豈會對他用心。
又想起侯陽、柳意明等人對憐秋的覬覦,封隨心頭愈發不快。
他人的覬覦不該遷怒憐秋,但他需要憐秋更多的保證來安心。
畢竟憐秋這段時日說來對他還不錯,每日派了人來送飯,三五不時的兩人也約著出去過。
更何況—
封隨從未察覺到憐秋對他的用心,與其說是喜歡他這個人,更像是因著他符合憐秋贅婿的要求,所以才得來憐秋閒暇時刻的幾分看重。
否則這人也不會想讓他做贅婿,卻連「心儀」二字都說不出口。
見封隨收回了手,憐秋心跟著涼了下去。
「顧公子可是在說笑?」封隨垂下頭,苦笑道:「我不過一介貧窮書生,住所尚且無定處,也沒什麼大本事,又豈能配得上你。」
憐秋皺眉,反駁道:「封秀才切莫妄自菲薄,小三元可不是人人都能得,你日後定大有作為。更何況你若是答應我,以後便住在顧家。」
況且封隨說自己沒本事,憐秋是不贊同的。
他尚未與封隨相識時,他在觀天書鋪的手抄本便能賣上十幾兩的高價,且他找人打聽過,買的人一月便有七八個。
觀天書鋪的胡掌柜又對他另眼相待,潤筆費自然也不會少。
不過花了幾月時間便能夠在柳縣安定下來,並且還能掙到錢讀書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個無用之人。
莫非,封隨是不同意,但又不好拒絕他?
思索間,憐秋又聽封隨苦澀道:「顧公子知我家中父母已逝,只剩我一人,若是做了贅婿,封家自此便後繼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