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孩子燒退了,孫木懸起來的心終於落回去,連連回了幾個好。
見到了孩子,孫木沒忍住上手又是探額頭又是摸他的小臉蛋,眼眶通紅,像是怎麼都摸不夠,怎麼都看不夠。
孟大夫知道孫木是孩子的父親,沒好氣的問他知道孩子為什麼會發熱嗎?
孫木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像是個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的孩子,面對大人的訓斥,坐立不安,一問三不知。
他覺得這問題問的有點逗。
如果他知道孩子為什麼會發熱,他早預防好了,怎麼還會讓孩子受罪?
大夫不好得罪,孫木不說話,只是搖頭。
許雲帆故意咳嗽了一聲。
孟大夫問完才發現自己語氣有問題。
沒有誰想生病,如果他們知道做這些事會生病,那麼他們肯定會規避這些可能給他們帶來風險的行為。
如果他們還生病了,說明他們不知道,或者避無可避。
明明心裡很難受了,卻還要面對大夫的反問,這讓他們如何承受?
是該後悔,還是該自責……
大夫要問病因,可以,這是很必然的事,但問法不同,聽者感受自然不同。
許雲帆想,也許,等會他可以同孟大夫聊一聊這些。
孟大夫略有些尷尬,許雲帆乾脆替他問,「孫大哥,你還記得昨晚是否發生了什麼,就是這些事可能會讓孩子發熱的事嗎?如果我們知道了,下次,你要多注意些,孩子還小,身體很弱,不像大人,很多藥對孩子的身體傷害很大,所以,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們必須重視,並加以改正,才能更好的避免此類情況的再次發生。」
孩子發熱的後果、嚴重性,許雲帆說的明明白白,況且他的話,也是在關心孩子,孫木心裡再不好受,都不由得回想起來,「昨晚太熱了,睡覺時,我們給孩子脫了衣服,還開了窗直到後半夜……」
許雲帆「……」
好傢夥,許雲帆差點罵出聲了,可在看到孫木尚且稚嫩的臉上那雙自責愧疚的眼神後,許雲帆一下子就罵不出口了。
明明孫木還不到二十歲,在許雲帆的認知里,這個年紀,也許壓根就做不好一個父親,也承擔不起這個重任。
但,有的事是可以用年齡來衡量的嗎?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看著此刻的孫木,許雲帆就覺得他已經做到最大的努力了,為了孩子,這個漢子跪求過他兩次,在他面前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了兩次。
足以可見,孩子在孫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孩子出事,他比誰都著急,比誰都緊張,孩子難受,他的心疼不比李慧少。
許雲帆一下子就想了很多,不禁然又想到,如果自己也在這個年紀成為一個父親,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勝任這一身份。
很多事,沒有誰一開始就能做到完美的。
哪怕是父親這個角色。
這麼一想,胸口處往上沖的那股氣頓時就散的一乾二淨。
許雲帆讓孫木好好看著孩子,與孟大夫移步隔間,將自己的想法同孟大夫說了一遍。
孟大夫聽後,很是羞愧。
是啊,有哪個患者來醫館,心情會是好的?也許有的人,自步入醫館,心情便是沉重的。
身為大夫,他們不僅要醫治患者肉眼可見或不可見的傷,就是心理上的問題,也不能忽視。
從許雲帆心繫一個同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到換位思考,體諒孫木的心情,好像怎麼看,許雲帆比他都還要像一個大夫。
許雲帆說的對,身為大夫,有的話,不是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必要時刻,需要換種說法、口吻,否則,有些話,只會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
同許雲帆交流一番後,孟大夫收穫了很多,感慨不已,甚至為此特意書信一封送往京城。
別小看這只是一份不足幾兩重的書信,但裡邊的內容卻相當有分量。
也正因為孟大夫,京城中同孟大夫交好的其他大夫,在認同許雲帆的建議後,自發的自我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