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之也是前幾天回京後才聽說,秦將軍府與景家即將喜結連理的消息。
晴天霹靂大抵不過如此。
哪怕說過要放下,不怪誰也不怨誰,過去的已過去,可在聽到這些事時,蕭衡之還是有片刻的恍惚,失聰,甚至呼吸艱難,心口疼的無以復加,回府在大夫給他扎了幾針後,蕭衡之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自欺欺人有多可笑。
蕭衡之怎麼可以如此冷靜的說出這般傷人肺腑的話,是因為不愛的緣故嗎?所以覺得無所謂了?
一想到蕭衡之真的不再同自己有任何關係,秦斐俞句句泣血椎心:「蕭衡之,你真的已經不喜歡我了嗎?以前你說你喜歡我,要娶我要同我在一輩子的那些海誓山盟,這些話你都忘了,都不作數了是不是?你真的已經不要我了?」
這番質問的話,被倒打一耙的蕭衡之差點被氣笑了。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在十八年前先不要的我。
十八年了,他只要一個解釋,可他等到了什麼?
他等到了秦斐俞回京,得知他收養孩子的消息,也等到了外界傳聞,秦斐俞同景家二房的景葉擇於塞外定情的消息。
蕭衡之不信,他拖著因為中毒,被折磨得羸弱不堪的身體,偷偷守在將軍府外,親眼看著秦斐俞送景葉擇出門,秦斐俞笑的羞澀又溫柔,亦如當年情竇初開,每一次同自己見面時的模樣。
那一刻,蕭衡之看著健碩的景葉擇,突然就懂了什麼叫「合適」。
景葉擇與秦斐俞就很合適。
景葉擇身為武將,雖然級別不高,還只是一個小副將,但他可以陪在秦斐俞左右,隨他出戰,隨他前往邊塞。
再看如今的自己,羸弱,瘦的幾乎不成人樣,什麼時候毒發涼了都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同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蕭王爺,著實是雲泥之別,不說陪秦斐俞肆意騎行,稍微受點寒吃點苦,只怕都得噶了。
他這樣,哪裡配得上秦大將軍?
前任輸給現任,還是在外形上輸人,這讓號稱大晏朝第一美男的蕭衡之無法接受。
心灰意冷之下,不想自己以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出現在秦斐俞面前,蕭衡之對秦斐俞避而不見,甚至都不敢出現在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蕭衡之繼續等,他奢望自己的毒能解,已最好的面貌去見秦斐俞,同他要個解釋,可最後,他等來了景葉擇同秦斐俞數月後大喜的消息。
所以,他們之間,從來不是他蕭衡之不要景葉擇,而是秦斐俞先放手了。
聞言,蕭衡之蒼白著一張臉,忍著身體的不適,故意嗤笑道:「秦將軍說的話真是搞笑,你哪來的臉來質問這些話的?當年你不也曾許諾我,不會離開我,不會隱瞞我任何一件事的嗎?我信了你,結果你是什麼做的呢,你滿著我,也沒提前跟我商量,打掉了我的骨血,你肩負重任,我理解,可我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你將我撇在這件事之外,從你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完了,今天你對我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義呢?如今你們秦家要同景家結親了,秦將軍,過去已逝,該放下了,追問一個結果不過是徒勞無益的事。」
蕭衡之想,自己能撐到什麼時候都尚未可知,秦斐俞有了新的開始,他該高興的。
說到孩子,秦斐俞張了張口,他想告訴蕭衡之真相,可他該怎麼說?
他難道要告訴蕭衡之,他帶著他們尚未出生的孩子上了戰場,好幾次差點保不住他,再到因為被人追殺,孩子下落不明,後來自己撞傷了腦子,狗血卻又真實發生的忘了一些事,再醒來已經離開之前住的地方,連孩子在哪都不知道,如今都不曉得該從哪找孩子。
把孩子的事告訴蕭衡之,那不是給了蕭衡之希望之後再給與他一次重創嗎?
還是說,他該把孩子的事說出來,然後讓蕭衡之同他一樣,陷入對孩子的思念之中,經歷一次次的希望,再面對一次次失望?
大晏朝何其大,想在人海茫茫中找一個幾年前便丟失的孩子,談何容易。
哪怕如今將目標鎖定在沂平府,可誰能保證,在沂平府就一定能找到他的兒子?
以及,一個十歲的孩子,在沒有大人庇護之下,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可知,就算能活下來,他一個哥兒會遭遇什麼事?
還有,他的小兒子呢?單是想想兩個孩子可能經歷的遭遇,秦斐俞便疼的不能呼吸,夜夜為此徹夜難眠。
秦斐俞不敢想,他又怎麼能讓蕭衡之同他一樣承受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