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秦氏老房子那邊缺少床鋪,秦木秦一日夜不休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天造出來,畢竟父子兩目前還得加班加點把工廠需要的工具趕出來,許雲帆在大晏朝第一次過冬,不了解這兒的情況,但他知道,這兒的夫夫或者夫婦都是一個床上睡的,加上家裡窮,估計不會有多餘的被子,所以,要是大山村的人來了,必定得帶一床被子過來,要是帶兩床,家裡的人不用蓋什麼?
一張被子顯然是不夠的,但要是他們買了被子,其他工人得怎麼想?
有些東西,最怕的就是換寡不換均。
許雲帆不由發愁,「咱們這還有多久會下雪?大山村來的人估計不會帶太多的被子,要是下雪了,估計夠嗆。」
「估計再過兩天就該下雪了。」
說到雪,看著霧蒙蒙陰霾的天氣,秦潤不由得走神了。
以往的冬天對秦潤來說是一種煎熬。
自從家裡只有他跟秦安後,每一年的冬季,其他家家戶戶窩冬不出門時,一大家子湊在一起說說笑笑,過年時,各方親戚串門的串門,可他們家什麼都沒有。
秦安不說話,秦潤有時候無聊了只能自言自語,白天兄弟兩人坐在廚房裡,羨慕的聽著外頭路過回來探親的人有說有笑的走過,又或者哪家殺年豬了,那豬叫聲,悽厲又悲鳴……只有他們家,冷冷清清,安安靜靜。
一到晚上,兄弟兩人窩在蓋了好幾年已經發硬的被子裡,冷的好像被子裡漏風似的,怎麼睡都睡不著,秦潤沒辦法,只能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蓋在上頭,至於墊的,則是用提前曬乾的稻草。
想到這些,秦潤靈光一閃,「對啊,之前我不是讓李慧嫂子幫我曬了很多的稻草嗎,大山村的村民過來了,估計帶的被子不會太厚,如今又還沒有床,咱們可以先搭幾塊木板,再鋪幾層稻草,到時候多少也能暖和一些。」
許雲帆還沒睡過稻草床,不由好奇,「那玩意睡的暖嗎?」
「暖。」秦潤說的很肯定,怕許雲帆不信,他來不及想別的,「我以前就睡過,還睡了好幾年呢,有一年太冷了,又下雪又下雨的,還有,下雪的時候還好,最冷的就是雪融的時候,那才是真的凍人,我抱著安哥兒睡都覺得冷的渾身打顫,蓋兩床被子才好些,不過上頭有的蓋了下頭又沒有,所以每一年我都會提前曬很多稻草。」
因為習慣了,也有可能是冷過,就像餓怕了,餓了幾年的人一樣,看到食物了自然而然的產生渴望,只想往肚子裡塞,生怕有一天再被餓到,因為餓怕了,所以便對食物有了一種魔怔的執念,秦潤凍過,所以他也有執念,哪怕今年他在天氣沒涼起來之前,在棉花還沒漲價前,先買了好幾床被子留著,他還是習慣的讓李慧幫他曬了很多稻草。
自己吃過的苦,受過的寒被輕飄飄的用幾句話述說出口,說者無意,聽者卻難受的胸前漲痛。
秦潤說到這,啥感覺也沒有,還挺高興自己讓李慧曬了很多稻草,他笑著,很是疑惑不解的看向好像無所不知,總之在他看來非常厲害的許雲帆,他問,「雲帆,你知道為什麼雪融的那段時間特別冷嗎?」
許雲帆艱難的開口,聲音略帶著沙啞,食指撫上秦潤眼尾那顆被他親吻吮吸過無數次的紅痣,拇指指腹在那顆紅痣上來回輕撫,「那是因為,雪融化時是一個吸熱的過程,周圍氣溫下降了,自然就冷了。」
「原來如此,雲帆你好聰明,簡直是無所不知,真是好厲害。」
許雲帆想,他一點都無所不知,因為他不知道秦潤以前是怎麼熬過來的,他不知道那麼冷的夜晚,冷的睡不著的秦潤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那麼冷的天氣有多磨人……看,他有很多東西都不知道,哪來的無所不知?
人好像就是這樣的,總是擅於自尋煩惱,也善於沉溺在那些明知回憶起來會令人感到傷心痛苦的記憶里,好的記不住,這些磨人的想忘的事又記得清清楚楚,並隔三差五在夜深人靜難以入睡時拿出來自我折磨。
許雲帆知道,秦潤不是故意說起這些,他只是單純的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罷了。
許雲帆歪頭靠在秦潤肩頭,眷戀的攝取著來自心上人的氣息,平復好心情,故意笑道:「你夫君自然厲害了,不厲害你當初還能追著我跑?才認識幾天就不想讓我走了,哭唧唧讓我留下來。」
轟!
秦潤臉一紅。
哪怕如今兩人買一起了,也做了很多親密事,許雲帆說起這些事,秦潤還是會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現在想起來,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勇敢,也不知道自己是像了誰,居然會有那個勇氣肖想許雲帆這隻白天鵝。
他紅著臉,「你不要說這些了,都過去這麼久了。」
臉紅尷尬到不敢看自己,卻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瞥向自己的秦潤還挺搞笑的,真的讓人忍不住再逗一逗,方才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許雲帆用手背輕輕的遮唇,悶悶的笑出聲,眼裡的笑意滿的幾乎要溢出來,好一會才說:「好了,我不說了好不好,既然你說暖了,那就讓人給他們拿過去吧,要是不行,咱們家不用的舊被子也可以拿過去湊合的墊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