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能曉得?日頭炎熱,他又日日做活怕不是中暑倒在那疙瘩了。」
「王家人可真不是個東西,莫不是讓人上山砍柴,結果倒在山裡頭了,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的。」
「那王家是咋說的。」
「還能咋說,旁人問起,說那小哥兒跑了,抓回來非要打死,你說他不會真跑了吧?可一小哥兒,又沒個錢,能跑哪兒去嘞?」
「王家啥德性,村里誰不曉得,沒準人就是死在山裡了,估計是不想給人收屍嘞。」
「唉,不同你嘮了,這日頭越來越大了,站一會兒曬得受不了,若再不下場雨,怕是得旱嘞。」
於清微微處眉:「可不是嘛,這幾日在鎮上,聽碼頭工人說,別村已經開始旱了,要不是咱村有一條大河,怕也要遭殃。」
婦人聞言愁眉不展,唉聲嘆氣地離去。
於清坐在草棚里忙到下午末時,耳畔傳來賀小雲肚子發出的抗議聲,笑道:「雲哥兒,時候不早了,該歇歇了,已過晌午許久,我這就去灶屋張羅飯菜,有啥事兒,直接大聲喊我便是。」
於清拿起竹扇,舉過頭頂,遮擋烈日,路過桃樹時,順手摘了幾個粉嫩嫩的大桃子,如今已是七月末,滿樹桃子也已成熟,忙了幾日竟未曾注意。
步入灶屋,於清在水瓢中淘洗了大米倒入鍋中煮,又從木架上取過黃南瓜,每年一到七八月,家家戶戶的南瓜,冬瓜,絲瓜吃都吃不完。
他手起刀落,將南瓜一分為二,手指輕巧剔出瓜瓤,扔進簸箕中,打算吃過飯再將南瓜子選出曬乾,農家閒著沒事就愛磕南瓜子走到大樹下嘮家常。
於清嫻熟地將南瓜去皮切片,又清洗了苦瓜,絲瓜與黃瓜以備後用,見鍋中大米煮至七分熟,便倒入筲箕中瀝乾水分。
鍋中融化一大勺豬油,南瓜片隨即下鍋,翻炒間撒入細鹽,再將米飯均勻地鋪蓋其上,用筷子插出細密氣孔,沿鍋邊加入少量米湯,蓋上鍋蓋,將火候調至小火慢燜。
南瓜乾飯,上河村一到吃南瓜季節,家家都會做上一份,香噴噴大米混合黃燦燦南瓜,味兒軟糯清香,鹹甜適中,於清在拍黃瓜的同時,不時留意鍋中動靜,生怕火候過旺,糊了這鍋好飯。
拌好黃瓜後,他又炒了一道苦瓜雞蛋,灶屋內香氣四溢,一絲焦糊味悄然升起,於清反應迅速,立即撲滅灶膛余火。
正欲起身時,一隻衣袖輕輕擦過他額間細汗:「清哥,夏時就是不好,我睡個覺都悶熱出汗,更別提你了。」
「醒啦,睡得咋樣?」
賀淵滿臉愜意地說:「還成吧,就是熱得慌,你咋炒了苦瓜呀?我最不待見這玩意了,之前讓你別種非要種。」
「你離我遠點,一股汗臭味幾日沒洗了,下午澆個水,你給我好好洗洗,別用你那衣裳擦汗,我前幾日才洗了衣裳,這才過多久,屋裡又碼一堆。」
賀淵嘿嘿一笑:「行行行,曉得了,沒叫你給我洗啊,下回我自已洗總行了吧。」
於清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洗過衣裳嗎?連碗都沒洗過嘞,吹啥牛呢,平時洗了澡,穿啥衣裳都要遞到手上。」
賀淵嬉皮笑臉地湊近:「你是我夫郎,不喊你喊誰嘞?誰讓你倒霉呢,碰上我這麼個懶的。」
說著,他趁於清不備,從背後環住他的細腰,討好道:「夫郎我不吃苦瓜,你再炒個菜兒。」
於清用力推了推大懶蟲:「走開啊,大熱天的往人身上湊啥呀?」
於清在筲箕中拿出洗好的絲瓜,用刀刮去綠色外殼:「碗裡的桃子拿去吃,瞧你那樣也餓了,先墊墊肚子。」
賀淵從碗中拿出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清哥,燒個湯吧,天熱,光吃飯口乾。」
於清不耐煩地說:「不是有米湯嘛,口乾就喝米湯解渴。」
「哎呀,我喜歡湯飯,那樣好吃,你就燒個唄。」
於清狠狠瞪了賀淵一眼,也未言語低頭切起絲瓜。
賀淵則拿起一旁竹扇,作勢要出門。
「賀淵,大熱天的你去哪兒。」
「去王叔家嘮會兒,一會兒吃飯,院裡喊我一聲,馬上就回來了。」賀淵邊說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