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骨點了點蘭覆,「傳話給黃金台的人,讓他們將少君帶回去,或者通知顏掌門親自來接人。」
顏惻若是出事,跟他出來的蘭覆和蓮衣,恐怕脫不了干係,他自己任性要作死,別連累了這兩個丫頭和藥王谷。楚嶼芳頭上的官司已經夠多了的,能少一樁是一樁。
蘭覆驚訝地看著伏青骨:「伏師姐如何知道有人跟著?」
這有何難猜?好歹是黃金台,顏惻又這般寶貝,若有心想禁足,他們插上翅膀也難飛出泑山地界。
「什麼?」顏惻瞪大了眼睛,隨即看向門外,果然發現門外有幾道鬼祟的人影,頓時露出煩躁的表情,「真是出來也不得安寧。」
伏青骨打量顏惻,卻發覺靈脈已被封禁,想是那魔種出了差池。
「顏掌門不在泑山?」顏崟若在,顏惻可不敢如此放肆。
蘭覆點頭,「顏掌門去了浮屠禪院。」
伏青骨皺眉,顏崟去浮屠禪院,便是說顏惻這毛病快控制不住了。她再觀其神色,果見其神色浮躁,且隱約透著幾分戾氣。
原先顏惻雖浪蕩,心境卻很平穩,如今有移心換性之勢態,黃金台應是不敢再逼迫,因此才將他放出來,緩助性情。
她不禁冷笑,他們有心放縱,卻讓蘭覆和蓮衣擔風險,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顏惻粗暴地揉了揉鼻子,不慎將藥丸給揉散,差點被藥性沖翻了天靈蓋。他扇了扇鼻子,對管事威脅道:「你若敢將人給我送回去,就給我從哪兒來,滾哪兒去,我這金玉樓可不缺人。」
金玉樓只認顏家人,老的認、小的也認,老少若不對付,那誰在眼前就服從誰。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管事頗為無奈,只得對伏青骨拱手賠禮。
伏青骨也不再勸,越勸越反,她對顏惻道:「顏惻少君,你的事我管不著,我只管我的人。」
她朝蘭覆和蓮衣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走到了她身邊。
她繼續道:「少君,我們雖是朋友,可少君身份特殊,事涉黃金台與藥王谷兩派之交,所以有些話也得說在前頭。」
伏青骨對掌事一禮,又掃了一眼門外眾人,說道:「趁掌事和大伙兒在此,也好做個見證,少君既已回金玉樓,又有黃金台的弟子護衛,安危便再與蘭覆和蓮衣無涉,過後若出任何事,後果自負,責任自擔。」
蘭覆與蓮衣這才後知後覺,她們就這麼與顏惻出來,著實有些考慮不周。好在這一路平安無事,否則恐怕會給自己和少谷主惹來大麻煩。
顏惻樂得沒人管,趕緊道:「好,本君承諾,後果自負,責任自擔。」
管事只能管事,管不著東家,只能順意奉承,門外暗中保護顏惻的黃金台弟子聞言,一邊在心頭暗罵,一邊打起十二分精神,將顏惻盯緊。
沒了蘭覆和蓮衣二人,一旦出了岔子,論責起來他們便是首當其衝。
伏青骨已無話可說,這花孔雀要自討苦頭,她也沒份兒攔著,只拉了蘭覆和蓮衣,去自己席前敘舊。
顏惻本想跟她敘舊,這被她排揎一頓,心頭也有些不樂,就不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了。此時再無人阻攔,他徹底放縱、放開了,一壺酒敬八方客,兩雙眼點風月情,很快便與堂內眾人熱絡起來。
管事也只好讓堂倌、雜役們好生伺候,要什麼給什麼,吩咐什麼做什麼,無有不應。
沒過多久,一架表花掛燈,飄綢飛彩的馬車停在了金玉樓門前,堂倌打簾,引下幾名樂伎。樂伎們個個皆是風姿綽約,花容月貌,讓賓客們看直了眼,看花了心。
堂內霎時熱鬧起來,堂倌、雜役,清台擺場,樂伎們拜過顏惻、見過賓客過後,便登台演奏起來。
一時間絲竹亂耳,鼓瑟捶心。
緊接著,歌伎、舞伎,還有倌人、說書先生等,陸續入堂,交替登台。風流客們也聞風而至,讓清素了許久的金玉樓,一夜間重回舊日輝煌,門庭若市,車馬如龍。
蘭覆和蓮衣不禁咂舌,知道這花孔雀紈絝,卻不知紈絝至此,只覺得他一把骨頭都快給這軟紅煙柳給蒸酥了。
蘭覆感嘆:「過慣了這般日子,難怪黃金台關不住他。」
伏青骨盯著一杯一杯接著灌酒的顏惻,對二人問道:「他情況究竟如何?」
「不太好。」蘭覆眉頭打結,「顏少君本就不是心性堅定之人,修為又都是用靈藥催出來的,回黃金台的這些日子,雖有顏掌門和各位長老幫忙壓制,可終究是魔心難滅,日漸滋長。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又時常有人偷偷引誘蠱惑,勾得他心神不寧,好幾次差點走火入魔。此次也是因人煽動,才起了偷跑之心,恰巧顏掌門不在,若是再走火入魔,沒有人願意傾盡大半修為,去替他洗伐筋骨,淨化魔氣,如此一來定然造成難以挽回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