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咽下枇杷,頂著兩抹紅霞,強自鎮定道:「希望他能早日找到青骨,同她團聚。」
「嗯。」席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目光流連在她唇邊,忽問道:「枇杷甜麼?」
素月點頭,反問道:「你要吃嗎? 」
她正欲伸手去夠盤裡的枇杷,卻被席玉截住,隨後便是清香襲身,兩相廝磨。
良久,席玉鬆開她,悄問道:「還吃嗎?我給你剝。」
素月沉默片刻,聲音有些發啞,「吃。」
席玉輕笑。
蝸冢之中,蝸母的靈力向四周擴散,驅走暮春之淒色,重新萌發生機與春意。
武陵境,武陵派。
當初封元虛闖境被武陵派攔阻,因此大開殺戒,清風掌門殉於封元虛掌下,武陵派包括周檐在內倖存下來的弟子不足三成,且大多重傷。
過後局勢大亂,變故頻出,以至於殯禮喪祭擱置,直至風波平定,楚綰一回歸,藥王谷才著手司理。這場大葬整整持續了一個月,直到昨日才結束。
因顧念舊情與同盟之誼,白藏忙前跑後,楚綰一使喚起他來毫不見外,給他累得夠嗆,不過只要武陵派能重振旗鼓,這點辛勞也算不得什麼。
只是,這一個月沒回藥王谷,不知道少谷主如何了。白藏心頭念得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小黃已是少年模樣,跟在白藏身後,眼睛直發綠——他想吃雞。這些日子持齋守戒,差點將他給餓成虎皮。見白藏越走越快,他索性化為黃皮貓,跳到了他肩膀上。
「懶得你。」白藏已習以為常,掏出令牌通過結界,直入谷口。
楚綰一正好出谷,兩人照面,楚綰一問:「武陵派的善後事宜都妥當了?」
「妥當了,谷主這是要去哪兒?」
「出診。」
「……」確定是去出診,不是去打劫?白藏又問: 「去何境何派?」
楚綰一道:「雷澤。」
白藏有些驚訝,「不知是何人病重?」
楚綰一撇起眉毛,「你過問這麼多幹什麼?」這還沒上門呢,就管起他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白藏見他兩眼飄忽,又見他並未帶醫侍藥侍,覺得蹊蹺,可又怕將人問惱了,只好把好奇心壓下,轉問起楚嶼芳的情況來。
「那少谷主如何了?」
「還沒醒。」提起妹子,楚綰一神情溫和不少,「我配了新藥方交給嬤嬤,如今時節漸暖,只要按時服用,她很快就能甦醒。」
「當真?」白藏難掩喜色,恨不得立刻飛到楚嶼芳身邊去。
見他如此,楚綰一也露出笑容,「正好你回來了,幫我好好照看她。」
白藏點頭,「谷主放心便是。」
楚綰一自然放心,這些日子白藏的作為他都看在眼裡,此人年紀雖小,品行卻高,行事也頗為穩重,十分可靠。
且其心地醇厚,坦蕩無垢,又被他妹子迷得神魂顛倒,想來也生不出花花腸子,辜負和欺負他妹子的。
最重要的是,白藏是劍閣的人,還是夙重的得意弟子,只要有他在,往後誰想動藥王谷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真是越看越滿意。
楚綰一拍了拍白藏的肩膀,越過他美不滋滋地消失在谷外。
白藏目送他遠去,隨後對小黃問道:「你說是誰邀他去雷澤的?」
小黃道:「訾藐。」
「你怎麼知道?」
「你沒看他都快浪出花兒來了?」小黃鬍鬚抖了抖,補道:「按咱們妖獸的說法就是,他發情了。」
「谷主和訾藐仙子?」白藏將兩人提溜到一塊兒比了比,「總覺怪得很。」
「你管那麼多作甚,快走快走,本大爺快餓死了!」趁楚綰一不在,它好去捉幾隻雞。
白藏收神,想到心上人,也急急忙忙地入谷,朝若耶溪而去。
蒼龍騰雲駕霧來到武陵境,直奔藥王谷,所過之處白雲滾滾,風葉濤濤。
清水鎮,一名綠袍道人被吹翻斗笠,眯起眼望向空中。
她身旁的小道童提著褲腳去追那斗笠,結果卻跑過了頭,被斗笠絆了一跤,摔了個狗啃泥。
小道童也不喊疼,將斗笠撿起來舉在頭頂,跑到道人面前,將斗笠遞給她。
道人接過斗笠蓋在自己頭上,黑紅的異色雙瞳對上她殷切地小表情,然後大發慈悲地解開了她肚皮上小兜子的封印,警告道:「這次便罷,下次再敢私藏不乾淨的東西,封的便是你的嘴了。」
小道童拉開兜子,掏出顆金燦燦的糖果扔進嘴裡,然後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走吧。」道人扶了扶斗笠,朝前方一間客棧走去。
小道童跟在她身後,邊吃糖邊打量她,暗忖道:看來魔神大人今日心情不錯,不知道能不能允許她多吃兩顆糖……
番外 三、清風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