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屋子裡,沈懷梔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她剛才跑得太快,這會兒呼吸很不順暢。
胸腔里急促的心跳隨著平復的呼吸漸漸平緩,終於緩過勁兒來之後,她剛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就被站在身後的薛琮打斷。
「閉嘴。」他說。
單從語氣來說,薛琮聽起來像是在生氣,但沈懷梔不在乎,她雖然
不再說話,卻動手抓緊了薛琮的手臂。
「放開,」她手上用力,示意這個將她摟在懷裡的人注意分寸,低聲道,「薛世子,男女授受不親。」
外面響起過於吵鬧的大呼小叫聲,應該是有人發現了那兩個暈倒的醉鬼,不過一會兒功夫,就鬧騰到了人聲鼎沸的地步。
因為過於吵鬧,甚至影響了這裡兩人的交談,至少,在薛琮開口時,沈懷梔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當然,或許他什麼也沒說,是她腦子犯暈生出的錯覺,因為現在的沈懷梔,極其不舒服。
手腕疼,腳踝疼,就連呼吸間都是讓人不痛快的黏膩的脂粉香氣。
「你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她拽著薛琮的衣袖往一旁推搡,忍著厭惡輕聲道,「離我遠點,聞起來太噁心了。」
這話太過不客氣,至少聽在薛琮耳朵里完全是沈懷梔在故意挑事,他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就算真有什麼,也不過是無意間沾染的歌伎的脂粉味道。
剛剛才覺得她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改變,沒想到一轉眼就又故態復萌,薛琮神色不虞,不僅沒放開攬著人的手,反而低頭又湊近了幾分。
「沈七,剛才無論換做是誰,我都會出手救人,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矯情,」他毫不客氣的說,「我救你,純粹是出於道義,別無他想。」
對尚且年輕的沈懷梔而言,薛琮的漠然與冷酷實在極容易傷到她,即便她總是追著他糾纏著他看似對無情拒絕和冷言冷語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實則每一次每一分的傷害都積攢到了心底,直到傷害多過她那些愛慕的情意,她才慢慢學會清醒和理智。
但現在的沈懷梔,是早就沒了半分情意的沈懷梔,所以,對於薛琮的態度與言辭,她沒有半分難過,只有厭惡與煩躁。
更甚者,因為她對某些催-情藥物過于敏-感的緣故,身體上的諸多不適已然讓沈懷梔的不耐到達了頂峰。
「我讓你滾開你聽到沒有!」
微微有些暈眩的沈懷梔已經顧不上自己手上和腳上的傷,手腳並用的在薛琮懷裡掙扎,把人往外推的同時自己也努力的試著脫身。
那種聞久了讓腦袋發昏的味道不停地刺激著沈懷梔的呼吸與腸胃,在薛琮似乎也被觸怒打算放手的前一刻,她乾嘔一聲,渾身發軟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姿態與模樣都多了幾分少見的狼狽。
「沈七——」
薛琮現在已經不止是不虞,甚至還因為沈懷梔這番作態多了幾分惱羞成怒。
他就是再不想承認,也看得出沈懷梔那身狼狽的背後是對他的厭惡嫌棄與避之不及。
第一次,他第一次在沈懷梔身上看到這些,就算向來冷情理智如薛琮,都要被她惹怒了。
受了極大刺激的薛琮,難得不想如她所願,沈懷梔越不想他靠近,他越偏要靠近。
於是,他不顧沈懷梔的掙扎,重新將人扯進懷裡,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禁錮了她。
這會兒的薛琮已經不會去想沈懷梔到底適不適合做薛家的宗婦,適不適合做他的妻子,他已經被沈懷梔最近一次次的不假辭色和不知進退激怒,此刻全然由怒火控制。
殷殷切切討好是她,熱情如火是她,前倨後恭和棄如敝履還是她,薛琮第一次從一個女人身上品嘗到被愚弄的感覺,沈懷梔其人功不可沒。
被強硬制住的沈懷梔反抗得更加激烈了,她受不住薛琮施加在她身上那強硬到讓人生疼的力道,也討厭他那副紆尊降貴仿佛施捨一般的姿態,整個人怒氣升騰,「薛琮,你發什麼瘋!」
和薛琮的不動如山相比,沈懷梔的掙扎猶如蚍蜉撼樹,但她半分沒有停歇的打算,意欲擺脫逃離的舉動堪稱是孜孜不倦。
這份努力終歸是有收穫的,當清晰的布帛撕裂聲響起時,沈懷梔和薛琮不約而同停了手。
因為過度掙扎以致於衣袖處的裂縫直接蔓延至衣襟,再加上雙方角力,沈懷梔上身的衣裳破得更多更厲害了,打眼一看,就像被人怎麼樣了似的。
這副場景委實糟糕,薛琮終於從憤怒中清醒,他視線快速掃過對方露出來的大片肌膚,避嫌一般移開視線,語調沉沉道,「抱歉,我並非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