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極具諷刺意味的一句話卻未讓沈懷梔有分毫變色,她坦然且理直氣壯道,「愛人,希望被愛,有什麼錯,我從來不覺得這樣的自己不好,所以,也輪不到世子來指摘我的為人處事。」
「世子有自己追求權勢的欲望野心,我自然也有心中所求,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互相指責苛求。」
「感情用事。」薛琮忍不住道,「如果沈姑娘覺得是指責與苛求的話,那就是吧,我無意爭辯。」
又來這一套,沈懷梔心煩的想,仿佛只要這樣以退為進一番,道理就盡數全在他那邊,自己不過是無理取鬧。
她突然不想再和薛琮繼續談下去了,這實在是浪費時間和心神的無聊舉動。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使出了絕殺。
「世子今日在這裡攔下我,又糾纏不休說這麼多意有所指的話,很難不讓我生出懷疑。」沈懷梔放慢語速緩緩道,用一種充滿質疑的語氣與眼神看薛琮,「世子對我突然更改心意如此在意,莫非是有什麼想法?」
在薛琮臉色變難看後,她繼續乘勝追擊,「一個男子對一個姑娘移情別戀耿耿於懷,很難不讓人生出多餘的想法。」
「我還以為擺脫我對世子而言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畢竟從前世子一向視我為麻煩,還是說,」沈懷梔語調幽幽道,「世子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從前心意不自知罷了。」
話音落下,薛琮仿佛被人當面掄了一耳光似的,立即斷然否認,「絕無可能!」
那副被觸怒被羞辱的姿態宛如被人當面污衊清譽的貞潔烈女,就差指天立地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沈懷梔看在眼裡,心情立時好了許多,你看,只要將自作多情的帽子扣在男人頭上,他們無一例外會惱羞成怒,進而為自證清白恨不得立刻離你遠遠的。
冬娘說的這個辦法太好用了,沈懷梔想,尤其是放在年輕的薛琮身上時。
「既然不是,那很好啊,」沈懷梔用一種渾不在意的語氣道,「我不想嫁你不想娶,皆大歡喜的一件事,日後我嫁給誰過什麼日子和世子無關,世子娶什麼人過什麼日子也與我無關,彼此互不相干,再好再合適不過了。」
「太夫人那麼看重世子,想必日後肯定會為你選一個合心意的妻子,」沈懷梔語重心長的道,「為了日後的家宅安寧,世子最好還是少和我這種曾經有過瓜葛的人接觸,至於我和陳公子之間的事,也不勞世子操心,總歸我們都會過得極好。」
被當面嘲諷到臉上的薛琮,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沈懷梔趾高氣昂的離開,那副仿佛打了勝仗的姿態,一下子把他氣笑了。
沈懷梔的牙尖嘴利和狡詐無情,他再一次領教了,當然,也格外消受不起。
這樣的她日後也不知會成為誰的妻子,當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時,薛琮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最終變成了面無表情。
或許,他是時候重新認真考慮一下新的成親人選了。
第22章 ——
沈懷梔回來時,陳理看模樣像是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她低聲道了句抱歉,對方面上反倒儘是理解。
「我見七姑娘那麼久還不回來,就出去看了下,」他有些無奈的道,「看到你和玄章正在說話,我就知道不合適過去打擾。」
至於看了多久兩人又說了什麼,他卻是一概不曾追問,只是關心的道,「我聽說沈薛兩家有意婚事,七姑娘若是有需要我幫忙出力的地方,儘管開口。」
「那倒不必,」沈懷梔輕描淡寫的道,「此前家中長輩是有些意向,但仔細想想,我們兩家並不合適,我與薛世子也並非彼此的良緣,婚事想必是不會成的。」
雖然用的是「想必」二字,但只看態度,似乎這件事她心中極有把握成不了,看得陳理心中是歡喜擔憂各半。
「姑娘家的婚事我不好過多打聽,」他道,「無論這件婚事成與不成,你同玄章都是我極為重要的好友,我只盼著你們能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很好的祝福,」沈懷梔笑道,「既然如此,那陳公子這份心意我就笑納了,日後必會讓自己過得極好。」
「這樣才好,」陳理眉眼彎彎的道,「七姑娘的日後必會一片坦途。」
兩個人聊完,又一起用過午飯,隨後沈懷梔才帶著在酒樓買的糕點告辭離開。
陳理一路將人送至馬車旁,臨別前,眼巴巴的瞅著沈懷梔抱在懷裡的蘭花,依依不捨的模樣仿佛她帶走的是他心愛的孩子似的,看得人直想笑,至少一直跟在自家姑娘身邊的冬青是沒忍住。
被笑的人倒是絲毫不介意,陳理盯著沈懷梔,帶著一點急切的盼望道,「我最近是沒空來看花了,等過陣子從城外回來,七姑娘會允許我上門探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