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兩家婚事未成,不過是一樁小事,和父親日後高升回京的前途相比,著實不算什麼。」
「不止是薛家,」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忘了,還有吏部侍郎陳家。」
一直等不來陳家那邊有所動作的老夫人,等終於知曉自家孫女做了什麼好事之後,當時就心塞得難以言喻。
縱然她清楚現在不可能把孫女隨意嫁出去,但一下子少了兩個頂級優質的金龜婿,就算老夫人見慣了大風大浪,這心裡一時也難以轉圜過來。
真以為好婚事是隨便觸手可得的嗎,她老人家活了這麼多年,如薛家陳家這樣家世與兒郎均十分出色的婚事,也是千載難逢的,沈懷梔不想嫁可以,但她不能絲毫不留退路,一出手直接讓家中姐妹也沒了機會,這才是老夫人心情不快的根源。
本來她以為,就算不能和陳家結親,至少也能多了陳公子這個重要人脈,日後說不得等孫女南下之後,可以將家中其他姑娘與陳公子撮合一二,誰知道現在竟然毫無可能,希望驟然落空,誰心裡能好受。
「陳家和沈家無緣,祖母還是不要多想了。」沈懷梔並不想說難聽話,但是在她心裡,沈家的姑娘確實配不上陳理,說她貶低自家姐妹也好,對陳理有占有欲也罷,總之,她是不會允許兩家結親的。
人非聖人,皆有私慾,她正視自己這份私心,並且絲毫不介意耍手段掐滅祖母的妄念。
老夫人從自家孫女身上看出了不好惹的意味,她皺皺眉頭,看在這是個金疙瘩的份上,容忍了她這份狂妄與恣意。
有本事的人自然有資格叫板,她可以妥協退讓,只要這份退讓能換來同等的利益與價值。
總之,不論那些虛情假意的話,老夫人反倒覺得現在的沈懷梔更好打交道一些。
「京里熱鬧多,等過段日子我南下去了梧州,到時候祖母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總歸千里之外,我又不能攔著您,」願意說兩句軟話哄人的沈懷梔適時遞上一杯熱茶,微微笑道,「至於外面傳的某些閒話流言,您也不用往心裡去,我人既不在京里,再多的傳言過兩日也就平息了,時間一久,大家誰還記得那些無聊事呢。」
「巧言令色。」老夫人輕哼一聲,但還是順勢接下了這個台階,「婚事不成就不成吧,只要你去了梧州之後好好幫你父親,日後你自然有更合心意的前程。」
不止沈懷梔能屈能伸,老夫人同樣也是能低得下頭的精明人物,她和孫女念叨著南下後的安排,一個說一個聽,難得有了幾分祖孫慈愛的意味。
等說完正事,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老夫人突然道,「對了,過兩日你同我出門一趟,彭城伯夫人給家裡下了賞花貼,雖說你如今不用在京里談婚論嫁,但該出門的時候還是得出門,畢竟是咱們家拒親,可不是上趕著求人娶,沒道理不敢出門,你出去轉轉,正好替家裡掙回幾分顏面,省得你從前那些荒唐事又被人拿出來說嘴。」
話說得如此清楚直白,沈懷梔沒道理不應,反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好,孫女記得了。」
老夫人看她一眼,多說了兩句,「到時候打扮漂亮點,怎麼出挑怎麼來,祖母讓你出門是去給沈家掙面子的,你可別讓我失望。」
「沒問題,」沈懷梔笑道,「一定讓祖母滿意。」
至此,老夫人總算是被哄好,家裡這尊大佛心情一好,整個沈家氣氛也鬆快起來,加之沈懷梔開始籌備南下的事,一時也稱得上是十分忙碌。
***
到了賞花宴那天,老夫人早早的將心腹李嬤嬤派了過來,就是為了盯著沈懷梔
仔細打扮,一副勢要在今天的賞花宴上出盡風頭的志在必得模樣。
「老夫人與彭城伯夫人不睦?」梳妝間隙,沈懷梔問李嬤嬤,「我甚少見祖母這麼不給人面子。」
至少上輩子的沈懷梔就不知道這些。
李嬤嬤一邊給冬青遞首飾一邊低聲道,「彭城伯夫人年輕時曾有意老太爺,差點鬧出大亂子……」
這麼一說,沈懷梔算是明白了,老夫人雖然為人上有些問題,但和祖父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如此看重幾個嫡出子女,雖說和她之間親情淡薄,但對大房那幾個,偏愛起來可謂是掏心掏肺,所以,不難理解她和彭城伯夫人之間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