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薛琮說這些不是無的放矢,沈懷梔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明天就要啟程遠航,她不由自主的警惕每一分變數。
「故事是這樣的,」薛琮道,「有一個惡鬼,被天師封禁在匣子裡,這個匣子被扔進大海深處,一日日的品嘗著無盡的黑暗寒冷與孤獨絕望,就這樣,惡鬼在匣中呆了幾百年,一直期待著能有人來救它。」
「第一個百年,它願意給救它升天的人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它沒能等來拯救者,第二個百年,它願意滿足救它之人的所有願望,但它依舊沒能得救,等到了第三個百年,終於有人來救它,你說,它會給拯救者帶來什麼?」
這個問題讓沈懷梔沉默,薛琮卻一定要從她嘴裡得到答案,「真珠,你說,拯救者會得到什麼?」
「會得到無盡的憎恨與怨懟。」沈懷梔回答,畢竟,她所熟知的人性就是這樣的。
說是匣中惡鬼,其實是人心惡欲才對,以人心來揣測,她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這樣的。
無盡的等待,尤其是懷揣著希望的無盡等待,會徹底消磨一個人的心智,最終,讓拯救者也成為了一個遲到多年的背叛者。
「所以,惡鬼在得救後,會殺了拯救它的人。」薛琮微微笑道,「在它已經習慣了孤獨與絕望後,這個遲來的拯救者,會是它最憎恨的背叛者。」
「當年我看到這個故事後,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薛琮沒說他體會到了什麼,但沈懷梔直覺那不是什麼好念頭。
「真珠,你說,現在在你面前的我,會是匣子裡那個等了多少年的惡鬼呢?而你對我,又該有什麼樣的期望?」
沈懷梔徹底明白了薛琮的未盡之意,薛琮對她的步步緊逼,乃至於她對薛琮的抗拒與拒絕,一旦走到兩敗俱傷的
局面,最後接受不了的那個人肯定不是薛琮。
因為他永遠比她更瘋癲,更能豁得出去,他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能夠接受最糟糕的局面,甚至於不介意自己親手炮製最糟糕的結局,但沈懷梔,卻還沒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
所以,她的想法是對的,不與瘋子論長短得失,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眼前的薛琮,無疑可以說是目前情況下最好的薛琮了,她不用期待他變得更好,因為匣中惡鬼此時雖然滿足了拯救者的願望,但只要一念之差,它就會變成令一切魚死網破的罪魁禍首。
沈懷梔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這就是薛琮的愛,而她從前期待的,竟然是如此可怕的東西。
所以,愛與恨,果然是永遠的一體兩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懷梔說,「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應該慶幸,她還有逃避的自由與空間,否則呆在薛琮身邊,一定會變得窒息。
薛琮將她摟在懷裡,溫柔的笑了笑,「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沈懷梔不可置否,伸手回抱了他,至少,別變得更糟糕了,她真的不想被毀掉如今窺見曙光的美好人生。
***
第二日,五月初七,沈懷梔在家人與親朋們的送別中,踏上了南下的行程。
從帝京出發,做馬車去往津州碼頭,包括堂哥沈文遠、表哥周文鈺在內之人,在停泊在碼頭的大船邊與眾人道別。
即將分道揚鑣,一去幾千里,任是平日裡再刻薄的人此時都一副溫言軟語惜惜離別的模樣,薛琮站在沈懷梔身前,目光深深的看她,仿佛要將人徹底刻在自己的眼睛裡。
離別在即,他卻一改平日多話的模樣,此時有些沉默,沈懷梔站在那裡,同樣不發一言。
「我要走了。」最後,眾人打趣催促眼神里,沈懷梔率先開了口,「你保重。」
薛琮不發一言,就只是看她,那副好似在醞釀些什麼模樣讓沈懷梔有些心驚膽戰。
她從薛琮的眼神里看出了他隨時打算將她重新擄回的意圖,於是便不肯再耽擱,率先腳步輕快的登了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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