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懷梔心裡,如果她為了得到新的人生向薛琮妥協,從而走入一段她不喜歡也不想要的婚姻,那無疑是本末倒置。
「因為不想,所以不嫁,是這樣對嗎?」薛琮緩緩複述著她的理由,仿佛覺得有些可笑似的,由著兩人之間陷入了凝滯。
「人終歸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最後,沈懷梔冷漠著下了結論。
或許,在薛琮心裡,她因為惦記懷逸拒絕他都比這個理由來得好一些能讓他接受一些,可偏偏,這卻是她最真實不過的想法。
毫無疑問,她和薛琮之間是談不攏無法達成共識的,她已經可以想像出日後她與他之間鬧到魚死網破一地雞毛的未來。
就算是上輩子,哪怕她沒死於李玉瑤的私慾,他們兩個恐怕也會因為和離鬧到兩敗俱傷,薛琮強求的東西她不想給也給不了,而她想要的東西薛琮能給也不肯給不會給,怨偶說的就是他們了。
「感同身受……」薛琮品味著這幾個字,抓緊了懷中人,「真珠,不管我能不能感同身受,我都不會放手。」
「現在不想嫁不要緊,總有一天,你會改變主意。」
「是嗎,」沈懷梔緩緩道,「那我們拭目以待,看我到底會不會改主意。」
「但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打著對我強取豪奪的主意,想把我困在身邊,那就是逼著我同你決裂。」
沈懷梔對上薛琮幽黑深邃的視線,一字一句道,「真要斗,我是鬥不過你的,但我知道怎麼讓你痛苦,怎麼傷害你。」
「畢竟,這把傷你的刀,是你親自送到我手裡的。」
薛琮定定的看著她,突然動作粗魯的將人扣進懷裡壓了過去,呼吸錯亂的間隙,沈懷梔聽到他說,「你當真是不管什麼樣子,都讓我愛得發瘋。」
「不嫁算什麼,有本事讓我別碰你!」
沈懷梔自然是沒這份本事的,她不止心機鬥不過薛琮,力量上更是天壤之別,最終只能飲恨敗北。
為此,她怒上心頭時情不自禁的對著薛琮下了狠手,直到對方神色蒼白滿臉冷汗的倒在她懷裡,她才驚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倒是痛得臉色發白的本人,仍舊有心力和餘裕安慰她,「別擔心,就算我真被你變成了太監,也依舊有手段滿足你,我們真珠虧不了的。」
至此,沈懷梔終於願意承認,和薛琮斗,她沒有半分勝算。
他這個人是如此之瘋如此之狠,只怕這輩子她都擺脫不了他,鑑於此,她只能改換手段了。
這天,沈懷梔最後被薛琮帶回了自己在州城的府邸,臨睡前,她看著神情安然躺在自己身邊的薛琮,認真的思考了一個問題,或許,薛琮那份自私的愛,比她以為的要重得多,當然,也瘋癲得多。
她應當更加認真仔細的審慎這段孽緣了。
***
午夜時分,睡眠酣沉之際,摟著心愛之人的薛琮睜開了眼。
他看著帳頂的如意花紋,目光深沉,真珠
一定沒發現,這花紋是他們新婚後夫妻恩愛的那段日子裡,她最喜歡的紋樣。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下床走到外間,從妝奩里拿出一盒香氣悠悠的薰香,放進香爐中點燃,等香氣在房中緩緩逸散時,他回到沈懷梔身邊,摟著她閉上了眼睛。
原本沒打算這麼早用的,但事已至此,他當真想於夢中看一看,她和他之間最壞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步。
於是,成平七年春雨連綿的深夜裡,剛過完生辰小憩後醒來的定國公夫人睜開了眼睛。
第53章 前世夢境一
外間春雨依舊在下,屋內燈火煌煌,隔著屏風,沈懷梔看到了終于歸來的丈夫,薛琮背對著她坐在那裡,手中一張薄薄紙張,看起來似乎有些像被她放在妝奩里的和離書。
她緩緩起身,發出些微動靜,外間那人聞聲看來,卻並未開口說一字半語。
如此平靜的模樣,看來是她想錯了,若當真是那封和離書,薛琮的反應恐怕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