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這就去辦。」
小范公公匆忙離去,江瀾音微皺了眉頭道:「太后一向身體康健,怎麼突然有了頭痛之症?」
蘇嬤嬤輕嘆一聲,引著江瀾音向宮內走道:「倒也無礙,只是近來煩心事多了些罷了。」
煩心事多了些?江瀾音不禁心中嘀咕,這些年太后也沒少煩心事,陛下、恭親王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隨著蘇嬤嬤走了幾步,江瀾音這才察覺出不對勁。太后喜靜,身邊的隨侍不多,但也是幾步一人,各司其職。今日這院內倒是格外清靜,隨從少了近半。
江瀾音一面和蘇嬤嬤說笑,一面偷偷掃視院內打量,不少都是生面孔不說,這些宮人都與那小范公公一般,低著頭顱手腳極輕,看起來倒是十分怯懦。
一個小宮女端著銅盆自江瀾音身側擦過,盆沿處沾了些水漬,一不小心洇濕了江瀾音的一小塊衣角。
小宮女一直低頭縮肩,沒料到拐彎處會突然冒出人來,看到裙角時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如今抬頭見著江瀾音與蘇嬤嬤,頓時驚嚇後退,銅盆摔落丁零噹啷響徹寂靜的庭院,緊跟著小宮女撲跪在地,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郡主可有被磕碰到哪?」蘇嬤嬤伸手抹去江瀾音袖邊水漬,睨了地上的小宮女一眼道,「毛手毛腳,自己去領罰!」
江瀾音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對方會反應如此之大:「沒事,是我只顧著與嬤嬤說話,沒留意到有人過來,怪不得她。」
蘇嬤嬤看了那小宮女一眼,纖瘦的身子,臉上還帶著稚氣。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狠下心道:「郡主心善,但奴婢們犯了錯,該罰還是得罰,免得因為僥倖疏忽,日後昏了頭,那便不是小施懲戒就可以抵去的事了。下去領罰吧。」
小宮女抽噎著應聲離開,看到這邊的情況後,院內的宮人們也更加謹慎起來。
這宮中的氣氛實在是沉悶,江瀾音心中的怪異感更甚。跟著蘇嬤嬤走了幾步,江瀾音這才想起今日看見小范公公時,感覺哪裡不太對勁:「蘇嬤嬤,今日怎麼不曾見到宋公公?」
往日兩位嬤嬤都是陪在太后身側,太后宮中諸多事務都是交由宋公公打理,為太后取藥這樣的事都是他親自去做,鮮少經他人之手,今日怎麼都交給那位眼生的小范公公了?
聞言,蘇嬤嬤神色一頓,片刻後才垂了眼帘冷漠道:「宋成玩忽職守,已按宮規處理了。」
江瀾音不禁一怔,宋公公跟在太后身邊多年,若非大錯,絕不會處置至此。她心中盤算,剛想再細問,屋內有人喚道:「可是郡主到了?」
朱嬤嬤得了太后授意詢
問,江瀾音也不好再耽擱,只得暫且壓下疑惑,先進屋向太后請安。
「行了,在哀家這也不必那麼拘謹,過來坐吧。」江瀾音低首入座,太后盯著她上下打量一番,爾後含笑道,「不錯,看來季知逸沒虧待你,哀家瞧著倒是圓潤了不少。」
太后的視線順著移至江瀾音的小腹,微怔一瞬隨後問道:「你......這是有了身孕?」
江瀾音也是一怔,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明白太后這是誤會了不禁耳根紅熱擺手道:「沒有,瀾音只是最近小日子不太舒服,雲姝得了個方子,教我這般敷著可以緩解不適。」
太后不禁輕笑道:「雲姝也是個鬼靈精,她還是那般喜歡民間那些神魔鬼事?」
想起季雲姝最近新搜刮來得那些話本,江瀾音彎了眉眼點頭道:「是,近來將軍不在,無人約束,她倒是歡喜得很。」
「她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季家無長輩,季知逸又是個不甚心細的武人,你這個做長嫂的,倒是得多為她操勞些。」話語微頓,太后側首向身後的朱嬤嬤詢問道,「昌平最近可還是熱忱於遊園設宴?」
「是,昌平公主向來喜歡侍弄花草,邀請京中的勛貴一同賞玩。」
太后點點頭道:「讓她長心點,她那處人多,別出了亂子。」
「是,前些日子還聽昌平公主念叨,如今春意將過,等她那韻荷園荷花露了尖,便邀大家去共賞,公主還特意交代老奴,您要是有興趣,必要通知她,她定來宮中迎您前去。」
太后慢慢擺了下手道:「人老了便越發懶了,哀家如今也不太想出門。下次昌平再進宮請安,提醒她一聲,若再設宴,便邀了瀾音和雲姝一起。」
說到這,太后又看向江瀾音笑道:「到時候你替雲姝把把關,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昌平公主的賞荷宴?
江瀾音腦中一空,隨即耳邊儘是喧囂,賓客的慌亂聲,趙家的哭鬧聲,季雲姝的低泣,還有......季知逸的怒喝。
前世她因突起疹子,只能缺席了昌平公主的賞荷宴,而季雲姝好像便是在那次宴席後,與趙小侯爺定了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