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臥室里等他的小明星只留下了一件還沒來得及穿好的外套,臥室里窗戶大開,灌進冷風。
余裴站在門口,渾身僵硬,想要退後卻聽見身後有一連串的腳步聲。
這裡被圍住了。
「那孩子我送走了。」
房間裡傳來熟悉的聲音,余逢春穿著一件剪裁修身的黑色風衣,內搭淺灰色絲綢襯衫,風衣內襯裡的黑百合暗紋在燈光下若隱若現,華貴異常。
他坐在窗戶下邊的扶手椅上,夜風吹進來時微微撩動風衣下擺,將A市的涼意撲在身上。
「他在我面前哭了很久,說不願意,又說姐姐在你手裡,我聽著很心疼。」
余逢春低著頭,慢慢轉動手指上的黑鑽原石尾戒。
「還是很難想像世界上有你這樣的人。」
余裴被逼著往前走,聞言嘴角抽搐,露出一個猙獰的笑。
「我?我什麼樣的人?」他恨聲道,「余逢春,你別以為你拿了父親的財產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告訴你,我不比你差,只要我的生意做起來,以後——」
「——我告訴埃克托爾,如果他敢供給你哪怕一克毒品,我都把他切成碎塊,放到捕鯨船上去釣魷魚。」
余逢春淡聲打斷他,將尾戒摘下放在桌面上後,他終於抬起頭來,唇角有很淺的笑意。
「你或許能帶給他很大一筆錢,但錢和命究竟該選哪個,他比你有數。」
余裴大駭,不自覺就倒退兩步,卻被身後人用硬物頂住後腰,槍筒冰冷的觸感,但凡接觸過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余裴不敢再動,額頭上浮出厚厚一層冷汗。
「別動,」余逢春點點他,「在這兒待著。」
他左右看了一圈:「周青呢?」
余裴咬著牙不說話,站在他旁邊的黑衣保鏢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巴掌。
「家主問你話呢!」
保鏢手勁大,一巴掌直接給余裴抽出血。
「……碼頭,」余裴說,「今天晚上有樣品送過來,周青去拿了。」
回來沒有超出余逢春的預料。
「沒關係,」他點點頭,示意手下把余裴綁好,「邵逾白也去碼頭了,你說巧不巧?」
余裴目眥欲裂,被剛好丟在床上的那一瞬間,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
周青被推進房間,踉蹌著跪在地上,衣領上沾了一塊煤灰。
送來的樣品被邵逾白親手放在余逢春面前,打開以後,是隱隱沾著人血的白色粉末。
「有多少?」余逢春問。
邵逾白道:「除了這些,還有兩箱。」
夠他們槍斃800回了。
余逢春點點頭,合上盒子以後不再看。
「把這些都處理掉,」他垂眸道,「該關起來的關起來,該槍斃的槍斃,我不管了。」
說完,好像感到厭倦似的,余逢春站起身,繞過周青就要離開。
從頭至尾,他沒有看過周青一眼。
一種壓抑許久的憤怒終於在此刻爆發,周青甚至不需要思考,就怒吼出聲:「余逢春!!」
他眼眶通紅,聲音里蘊含著暴怒的情緒,喊余逢春名字的模樣好像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塊肉。
邵逾白抬眸看去,余逢春頓住腳步,重新走到周青身邊,蹲在他面前。
「你還有什麼事?」他問,眼神淡淡的。
周青跪在地上,和余逢春之間只隔了不到半米,這是這一年以來,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周青問:「你為什麼不看我?」
「看你?」
余逢春道:「你知道我的規矩,你跟著余裴我沒有意見,但你不該碰這些。」
「我們只是想找條出路,有什麼錯?!」
「這就是出路?」余逢春的眼神變得很冷,「周青,你以前就是個畜生,你現在連畜生都不如。」
被他罵了一句,周清反而笑了,陰惻惻地問,話語中的嫉妒已經藏不住了:
「他就這麼好?」
他突然轉變了話題,將矛頭指向站在兩人後面默默等待的邵逾白。
余逢春回頭看了一眼,與邵逾白對上視線後又快速移開。
「這件事跟他沒關係,不過是的,他就是這麼好。」
「你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放心上,」他滿懷怨恨,「然後拋下我。」
余逢春點頭:「現在的情形,貌似看來是這樣。」
他不準備辯駁,起身想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周青再也無法忍耐了,數年的愛怨憎恨糾纏在一起,促使他喊出那句話:
「我願意為你去死!他行嗎?老子跟了你十幾年!」
如果這個時候再理智一些,周青就會明白說這句話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只會讓他這些年的煎熬嫉妒顯得更醜陋,連那點見不得人的愛都跟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