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磨砂貓爪踩在皮膚上的觸感不同,人形孟夏的手指是純粹的柔軟。
兩個人的手交錯在一起,孟夏的手肉眼可見地比林清隅小了一圈。
要是姿勢反過來的話,林清隅可以很輕鬆地完全籠罩住他的整隻手掌。
右手抬在半空中,怎麼放都不對勁,他動了動手指。
「好了嗎?」
「等等,還差一點。」
孟夏又匆匆擠了一坨藥膏,貓爪撓出來的傷口細長,從林清隅的手背中央延伸到靠近手腕的地方。
他順著疤痕的走向一路抹過去,但最後一點疤尾被手錶的腕帶給蓋住了。
孟夏咬咬唇,將一直拿著的藥膏放在長椅上,騰出左手來去推林清隅的手錶。
意識到孟夏遇到了阻礙,幾乎在同一時間,林清隅也伸出手,想要把自己的手錶往上擼一擼。
只是他的動作慢了一秒,一不留神握住了孟夏落下的指尖。
林清隅的體溫應該是偏涼的,但孟夏卻一下子從指尖燒到耳朵尖。
明明應該放開的,但林清隅卻在慣性之下收了一下手指。
現在那種柔軟的感覺更明顯了。
肌膚相貼的部分逐漸醞釀出源源不斷的熱意,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猛然鬆開。
孟夏也吶吶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你自己擼一下手錶——啊!」
他本來是尷尬低頭的,但在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後,驚呼出聲。
因為寬木條箍成的椅子中間是有空隙的,新買的藥膏又是圓咕嚕的柱體,放在椅子面上之後順著滾了好幾圈,撞到了林清隅的大腿上,管口處溢出來的白色藥膏直接抹在了他的褲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夏一邊瘋狂道歉,一邊用自己另一隻乾淨的手去擦林清隅褲子上的藥膏。
指尖落在腿部肌肉的一瞬間,林清隅整個人都繃緊了。
由於種族原因,他對氣溫的感知沒那麼強烈,加上年輕氣盛,一年裡有大半年都穿得單薄,孟夏捂得溫熱的手指在腿上划來划去,觸覺無比清晰。
剛開始的慌亂過去之後,孟夏也越擦越覺得不恰當了,手指顫巍巍的,想要立馬抬起來,又顯得太突兀,指腹將離未離地在林清隅的褲子上輕輕蹭著。
林清隅的呼吸亂了一下,心想,要是有選擇的話,他情願再被小黑貓撓一爪子。
見林清隅表現得淡定,孟夏也逐漸鎮定下來,草草擦了兩下之後迅速收手。
只是,大部分藥膏都揩了下來,但是布料上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一塊洇開的深色污跡。
「還是擦不掉,怎麼辦啊……」
孟夏垂頭喪氣,自己本來是來賠禮送藥的,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圓鈍的杏眼垂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意識到自己做莽事之後躲躲閃閃的,做錯事之後又會這麼眼神水潤潤地盯著人看。
林清隅嘆了一口氣,克制了多日的冷淡終於破功:「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是我們兩個人都得洗褲子了嗎。」
「噗——咳咳,你真的不介意嗎?」孟夏的臉多雲轉晴,「不過,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能回圖書館了?」
林清隅搖頭:「本來就沒打算去了。」
要不然也不能在門口碰見躲了好幾日的某個人。
「哦哦,那就行。」孟夏放心了不少,「正好藥塗好了,我們回去吧。一會兒藥膏干在上面,你的褲子很難清洗。」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找藥膏的蓋子想要擰回去。
但剛剛張開手指,就犯了難。
孟夏的兩隻手上都沾了白花花的藥膏,要是拿東西的話,肯定會沾得到處都是。
就在他踟躇的時候,林清隅默不作聲地伸手將藥膏接過去了,找到蓋子蓋好,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一包手帕紙,擦了擦外包裝上多餘的膏體。
即便是用過的紙巾,他也疊得頗為整齊,而不是皺巴巴團成一團。
將用完的廢紙暫時放在長椅面上,林清隅又抽了一張手帕紙。
孟夏看得有些疑惑,下意識追問道:「啊,是還有什麼要擦的嗎?」
他覺得已經擦得很乾淨了。
「有。」
林清隅將紙巾一層層展開,視線略顯無奈地投向孟夏,「伸手。」
「難不成你打算就這麼翹著手走回宿舍嗎?」
「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