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當時你眯眼盯了好久,我猜你是心動了。」陳熙南把下巴撂在他肩膀上,嗅著耳洞處的甜腥氣,「他那個我借來研究過。料是新開的,字是機雕的。」
「哎,你等會兒。」段立軒拆開狗爪,去臥室拿出個螺鈿木盒。摸索著沙發嘶嘶哈哈地坐下,對陳熙南招手:「裊花套子,過來。」
陳熙南笑眯眯地湊到他身邊:「這什麼呀。二哥嫁妝?」
「再犯der不給你了啊。」段立軒抬鎖開盒。就見裡面金銀細軟,寶光燦燦。「我這玩意多,有不值錢的,也有值錢的。這盒最值錢,你看看有沒有稀罕的。」
「真能拿嗎?」
「不能,」段立軒白了他一眼,啪地把盒子扣上,「我拿來跟你顯擺的。」
「誒!」陳熙南呵呵地笑起來,搶過盒子放上膝蓋。歡歡喜喜地挑了好半天,拎起一條黃金蛇骨鏈:「那我拿這個了?」
段立軒嫌棄地直撇嘴:「整那麼一大條金鍊子幹啥?鍛鍊頸椎啊?」
「我看這個最值錢。」
「那你可真不會挑。」段立軒扒拉了會兒,拎出一個翡翠無事牌,「這才是好東西,拿去。」
陳熙南接過來,前後翻了兩下:「什麼都沒有啊。我自己雕嗎?」
「嘖!你土鱉啊,這叫無事牌。佛曰了,無即是有。啥都沒有,就是啥都有。」段立軒又拿了一個平安扣,扔在掌心裡掂了掂,「像這種銅錢兒的呢,帶點求財的意思。我瞅你當個破B大夫,還他媽跟人合租。這輩子大富大貴,估摸是難求了。就替你求個『平安無事』,順順噹噹的,別成天讓人拿刀砍。」
陳熙南珍惜地舉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有句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是真的嗎?」
這是陳熙南第一次提問,可給段立軒高興壞了。心想平時倆人在一起,B都讓陳樂樂裝走了。這回可算有陳樂樂不知道的,他高低要嘚瑟回本兒。
「看腦瓜子內行,看珠寶就外行了吧。黃金呢,靠純度定價。K金、足金。價錢沒商量,基本就克價加工費。但是玉,那就複雜去了。」段立軒交疊起腿,掰著手指頭頭是道,「種、水、色、工。就這四個標準,那是千變萬化。色差一等,價差十倍。水多一分,銀增十兩。這玩意不是誰都能玩兒,要不懂行,能被坑得傾家蕩產。」
「這麼複雜啊?」陳熙南有點不好意思收了,「二哥送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吧。」
「屁話,我還能送你破爛兒?」段立軒拿起茶几上的鑒寶手電,湊上來照著,「你就瞅這料子,帝王綠,起熒起剛。種老色好,底妝厚裝全到位。」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照在兩人身上。地板上兩條長影子,搖晃又搖晃。心像一塊發麵團,暖融融地膨脹。
段立軒看著翡翠叭叭,陳熙南看著段立軒走神。
「二哥。」
「問。你二哥我玩兒木頭玩兒玉,就沒不懂的。」
「你能不能聽我道個歉。」
段立軒呆了一呆。放下手裡的翡翠牌,揚揚下巴頦兒:「道。我看你咋道。」
「糾纏,跟蹤,趁人之危。我利用你的心軟,不停地越界。這些事,我自己都覺得卑鄙。對不起。」
段立軒抬起半邊眉毛,沒說話。
「但喜歡你這事兒,我藏不住。我喜歡你,打心眼兒里喜歡。我這人慢性子,但我保溫性很好的。我會珍惜你,一輩子都不涼。所以說,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知道了,保溫哥。」段立軒往旁邊蹭了蹭,支在沙發扶手上,「你對我啥心,我心裡有數。我對你啥心,你也差不多清楚。要不你今也兒不能上趕著粘來。」
陳熙南雙目放光,大狗似的撲上來。段立軒蹬上他肩膀,控制著兩人的距離,「不是二哥拿喬。是這人心,它不是手機上的小視頻。咔一下切這個,咔一下切內個。你明白這理不?」
陳熙南偏過頭,用臉頰蹭著他腳背:「那是什麼?」
「是房子。得搬家,得收拾。」段立軒食指點著胸口,「洲兒剛走,他行李都擱這兒堆著呢,我得一件一件清。等都騰乾淨了,才能往裡放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