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歐陸年事已高,長途不好跑。本田是公司的車,牧馬人舒適度低。所以縱使千般不樂意,還是開了丁凱復送的寶馬X3。
車無疑是好車。啟動穩當,輪胎抓地。加熱座椅,還有電動腿托。車頂大天窗,通風又透亮。
毫無疑問,丁凱復這人就是個狗籃子。但他是個大方、誠實、坦蕩蕩的狗籃子。壞人明著壞,裝B裝實心,送車送頂配。他是匿名送的,派人裝成病號混進門診。裝模作樣地看完病,在診台上撂了個檔案袋。裡面裝著車鑰匙、資料、加油卡和洗車卡。牛皮紙上螞蟥似的蹦著幾個字:看著點開,往瞎子心上撞。
「開他送的玩意兒,我這心裡頭總不得勁。」段立軒咂了下嘴,跟副駕的陳樂樂抱怨著,「嘖,像這B還他媽出了一分力。」
「東西是無辜的。」陳熙南把桃子遞到他嘴邊,「瘋狗的便宜,沒有不占的道理。說起來前陣子早上,東城地方台的新聞還報了他。」
段立軒趁著等紅燈,偏頭咬了一口水靈。
「這桃好,嘎嘣脆,還順甜。」他折下脖頸,在道兩邊尋覓著午飯地方,「報導瘋狗啥啊?他是不是吃花生米了?呵,該。」
「沒有。」陳熙南舔著桃上的二哥牙印,口氣輕蔑地道,「報導他做慈善。資助師範學校的貧困生,還在樓嶺縣中學蓋教學樓,花了420萬。」
「咳!!」段立軒嗆了嗓子,差點沒把自己咳嗽死。
陳熙南趕忙給他拍背順,后座的老兩口也抻脖子過來瞅。
「沒事兒,咳,沒事兒。」段立軒拍拍胸口,接過陳熙南遞上的紙巾擦嘴,「我擱前邊停,咱往裡走走。這塊兒最有名一家春餅店,小餅兒老勁道了。」
陳正祺就愛吃麵,一聽春餅,美得都要手舞足蹈了。甫一下車,倆腿倒騰地比誰都快。
老兩口在前面走,小兩口在後面晃。肩膀蹭著肩膀,小聲地八卦。
「啥教學樓?這狗B他媽鬼上身了?」
陳熙南攥著段立軒擦過嘴的紙巾,捂在口鼻上一陣狂吸。剛想整點變態動靜,想到爸媽還在前邊。硬生生忍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我一個弟弟在銀拓做事,說瘋狗這一年像是受了刺激。非洲業務也不管了,天天忙著去當好人。」
「你還有個弟?」
「不是親戚,是姥姥家的鄰居。叫小石頭,當過好幾年兵。」
「這名兒還挺可愛。改天介紹給我,我就稀罕當兵的。擱瘋狗底下幹個幾把,來圓春。」
「嗯,我建議還是算了。這小子愣得很,我怕他給你惹麻煩。」
「怎麼說?」
陳熙南壓低聲音,湊到他臉邊小聲八卦:「他在東城做保鏢,跟自己甲方有不正當關係。」
人類語言的初衷是八卦。哪怕是在那些最嚴肅、最學術的會議上。重要人物中場休息時談論的,也絕不是什麼理論或政題。而是哪個教授跟自己學生亂搞,哪個博士論文抄襲,哪個院長公費買車等等。
段立軒一聽不正當關係,招子都要發光了。靠北,誰不愛聽搞破鞋啊。
「女老闆?」
「男的。還有個女兒,都要上小學了。把人家搞成大出血,還給我打電話問善後。」
「哎我草!驢吊啊,給干大出血?」
「…這話倒也沒錯。」
「你瞅見過?」
「算吧。」
「多長?」
陳熙南用手略微比劃了下:「這是剛從河裡上來。那你想要去倫敦,估摸還得翻倍。」
陳熙南比劃的長度,已經是一般人的戰鬥尺寸。段立軒看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哎我草,這麼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