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琢磨著如何取回本命珠之時,她也在觀察著自己嗎?
葉清圓勉強壓抑住心裡的害怕,直到此刻,她的手指還在因觸及冷凝劍鋒而輕輕顫抖著。
她不是真的無所畏懼。
她的餘光瞧見謝盡蕪將長劍垂了下去,一顆心終於稍稍落下去:「啊,謝公子真好。」
謝盡蕪滿心的防備與殺意莫名消散了不少,他愣了兩秒。
興許是痛楚一陣陣攥住他的心臟,叫他丟下了以往的狠心與趕盡殺絕。他竟然覺得,眼前之人不殺似乎也可以。
謝盡蕪頗為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溶溶的月光從他頭頂傾灑而下,水一般流淌過深邃的眉眼與高挺鼻樑,蜿蜒沒入衣領。
但是這樣一來,好像自己被她哄了一樣。
謝盡蕪垂下眼睫,嘴唇抿成一線,又補充一句,算是微弱的反抗:「還可以吧。」
葉清圓立刻順勢恭維道:「怎麼能是『還可以』呢?謝公子不要妄自菲薄,這麼危險的夜裡,謝公子不顧自身安危在此持劍誅邪,若這也只是『還可以』的話,那麼全天下恐怕都沒什麼好人了吧!」
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達到目的、扭轉乾坤?當然是嘴巴放甜一點,姿態放軟一點,葉清圓從來都深諳此道,哄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謝盡蕪簡直太容易了。
謝盡蕪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收回目光道:「南邊尚有妖鬼作亂,不可再耽誤。」
……暫時對她放下戒心了?
葉清圓低下頭,小臉埋進大氅的毛領里,無聲地笑了起來,又道:「好,正巧我也要去,謝公子可願與我同行嗎?」
謝盡蕪收劍入鞘,薄唇抿了一抿,也未瞧她,只是轉身離開。
她在後面輕笑:「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幽幽的嗚咽自長街盡頭傳來,葉清圓攏緊了大氅,小跑著跟上。
濛濛陰霧瀰漫在街道,越向南走,身旁飄忽而過的鬼影越多起來,浸了陰氣的冷風拂得葉清圓一個激靈。
這不是純粹的寒冷,而是浸入四肢百骸的徹骨陰冷。但凡是個身弱的,此刻保不齊就被一波帶走。縱使葉清圓有她爹親手繪製的護身符,此時也有些頭暈難受了,步伐也虛浮起來。
謝盡蕪隨手揮劍斬去邪祟,大袖翻飛,劍意如雪光流轉,陰魂厲鬼隨之消散。不經意向身後瞥了一眼,眼角餘光卻見那位大小姐抱著雙臂,臉頰凍得
蒼白,一副冷到不行的模樣。
他站定在前方的青磚地,思索半秒,一振袍袖,掌心憑空幻化出一盞明燈。
他稍微回過身,將燈盞遞給葉清圓,目光卻定在某個虛空,似乎不太想與她對視,淡聲道:「前方陰霧濃重,難以辨清道路,勞煩葉小姐了。」
陰冷昏暗的弄堂中倏然亮起一簇燈盞,明暖的光線照清她的眉目輪廓,葉清圓怔住了。
上一秒還提劍要割她脖頸,此刻便要自己給她提燈照明,這大反派還真是不客氣啊。
謝盡蕪警惕著周遭的情況,並不看她。他的手就這麼頓在半空,五指虛攏住燈燭,瑩瑩的光自指縫流淌出來,照清他修長的手指和圓潤整齊的指甲。
他依舊微垂著眼帘,濃秀的眉睫掩蓋住了眼中的情緒。
葉清圓露出禮貌的微笑,從他手裡接過燈燭,「好,我來提燈照明,謝公子不必客氣。」
在她的手指觸及燈燭的剎那,謝盡蕪適時地收回指尖,頗有禮節地不與她相觸。
奈何葉清圓沒想太多,她本就冷得手指有些不聽使喚,接過燈盞時略長的指尖不經意在他掌心划過。分明是冰冷的指尖,謝盡蕪頓時如被燙到一般收回手,眉心一蹙,不動聲色地避開半步,似乎連這樣輕微的接觸都感到不自在。
葉清圓手持燈盞,為了給謝盡蕪照清道路,特意走在了他的右前方。
夜色昏沉,她警惕著周圍偶爾飄蕩的陰魂,濃霧雖重,風中的幽咽聲卻莫名淡去不少,仿佛是在逃避著什麼。難道是謝盡蕪方才的劍意,嚇退了這些邪祟?葉清圓不及細思,足步忽地一頓——
小巷盡頭的黑暗中,竟隱隱傳來一陣銅鈴搖動的聲響。
這鈴聲空靈而悠長,忽遠忽近,如漣漪般自四面八方幽幽盪開,聲響綿長,卻頗為尖利,仿佛是長指甲狠狠刮擦黑板一般。
搖鈴之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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