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圓默然,眼珠尷尬地瞧往別處。痴男怨女的故事,最難決斷。作為局外人,閉口不言才是正解。
她挑了一個不太容易得罪人的角度:「那今後要去哪裡生活?」
「隨波逐流吧,到哪裡是哪裡,一個金璧城容不下我,難道別處我也待不得?天下之大,還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麼!」
繪弦抬手,用手背抹去了臉頰上並未存在的淚水。
白膩的手背擦過臉頰肌膚,發出紙張般乾燥的摩擦聲。
葉清圓眯起眼,結合繪弦方才的種種表現,心中的猜測逐漸有了答案。
她剛剛來到畫舫的時候,繪弦抱著琵琶倚在欄杆邊彈一支曲子,彈到動情處,也是這樣抬手抹了臉頰。
那時的月光很亮,她看得清楚,繪弦的臉頰蒼白乾燥,並無一滴淚水。
是在擦拭什麼呢?
莫非這位繪弦還是個演技派,別管掉沒掉淚,氛圍先烘托得十足?
交談的時候,葉清圓也察覺了她的反覆無常,情緒極為不穩定。
如此明顯的特徵……
繪弦無意間瞧見葉清圓面前的酒一滴未動,未免有些不滿,催促道:「快喝呀,上好的梅子酒,你不喜歡?」
葉清圓思緒飛轉,抿起唇笑:「我不喝酒的,一沾酒就會渾身起紅疹子,難受得要命。」
酒桌擋酒萬能託辭:酒精過敏。
她把酒盞往繪弦那裡推了推,要她喝酒,同時口中笑道:「我都聞到這酒的香氣了,甘冽清爽,真是好酒。只可惜我無福消受。」
繪弦對她的意圖視而不見,也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那還真是可惜了。」
「既然可惜,那你為什麼不喝呢?」
畫舫檐角的光照在葉清圓的臉上,她的神情疑惑而天真。
繪弦臉上的笑有些不自在了:「太晚了,我喝了酒會睡不著的。」
所以,你先前倒了兩杯酒擺在桌上,只是擺設嗎?
葉清圓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笑得眉眼彎彎,輕巧地轉移了話題:「這朵杜鵑花真好看,嬌嫩晶瑩,像是剛從花枝上摘下來一樣。」
此話一出,繪弦的臉色霎時變了,大睜的眼眸中露出驚恐之色。
葉清圓的笑容不變,心中暗道:果真如此。
戴了將近一天的嬌嫩花朵,怎麼會不枯萎?
還有她方才抬手擦眼淚的時候,分明是手背與臉頰的肌膚摩擦,為何會發出宛如紙張刮擦的聲音?
除非這不是人的肌膚。
繪弦喃喃,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渾身都是破綻:「你看出來了?」
她的手指顫抖著,臉上表情是一種拼命掩藏的秘密被揭露的驚慌失措。
葉清圓與她對視,卻沒有點頭。
在遇到那位臉頰乾裂簌簌掉粉的「教書先生」之後,她特意查閱了有關此邪術的相關資料。
藉助邪術起死回生之人,在最初的一段時間是意識不到自己已死的,肉身亦如生前一般。只有被人親口點破已死,肉身才會逐漸開始腐爛。
說破則萬法皆空。
而當時那個教書先生雖早已被點破肉身已死的事實,卻有畫師強行續給他的十年陽壽,因此他雖肉身腐爛不堪、乾裂如紙,卻始終存著一口氣苟活於世。
若方才葉清圓直接點明繪弦已經身亡,若畫師沒有用陽壽給她續命,她的肉身撐不過三日。邪術借來的陽壽終究是鏡花水月,一觸既碎。縱使逆天而行,紅顏也終將化作冢中枯骨,無一倖免。
繪弦驚慌失措,鬢髮間金簪不住搖晃,乾澀的眼眶卻凝聚不出一滴淚水,她很快又低聲道:「對、對,你是修道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還不是你破綻太多了,講話太過於顛三倒四……已死之人就算活過來,腦筋也會變笨的嘛。
葉清圓斟酌了一下言辭:「儘管這樣說有些冒犯,繪弦姑娘,你可知曉自己是如何……的嗎?」
「不記得了。」繪弦搖頭,「我身上也並沒有什麼傷痕,或許是毒?」
葉清圓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那這道邪術是誰給你施下的?你還記得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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