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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河一條街乃是城中最為繁盛之地,酒樓茶樓林立,水上畫舫燈暖,柳梢輕擺,明暖的花燈裝點道路。晚風輕拂,行人如織,夜夜都是歌舞昇平。

酒樓臨河的窗戶半開,錯落有致的竹篾帘子垂繫著,細碎的縫隙篩出雅間裡觥籌交錯的熱鬧景象。

一陣暖風拂過,嶙峋瘦長的花枝被風推著,扣了扣窗欞。

臨窗的客人聞聲轉頭望,視線卻越過粉白簇擁的花朵,投向堤岸邊輕聲談笑的錦衣貴人們。

馬車與侍衛有序並列,明顯是王公出行的規制。客人不由訝異:「如此大的陣仗,是侯爵府的那位崔老夫人?」

水面上畫舫停泊,紅紗輕搖。崔老夫人抿唇頷首,唇角笑紋在彩燈的映照下一閃而逝。

此處光線昏暗,掩蓋住了她眼尾的皺紋與肌膚的衰敗,將那分衰老徹底從臉上抹去,唯余淺淺的臉頰輪廓。此時的崔老夫人眼中帶笑,身形清瘦挺拔,鬢髮濃密如雲霧,倒像是個風華正好的侯門貴女。

在旁立著的幾位夫人不由慨嘆,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舉手投足俱顯雍容華貴的氣度。

崔老夫人年輕時就是姣好的相貌,嫁入侯爵府,年紀輕輕就封了誥命,夫婿潘老將軍又是那樣專一體貼,將她捧在手心寵了一輩子,從不捨得叫她操心勞累。如今雖年紀大了,膚色依舊雪白,眉眼間的純真消逝了,又被歲月滋養出慈祥溫和來,更顯和善。

她膝下兩個兒子,個頂個的相貌好。長子潘璞玉性情穩重,堪當大任,成年後就隨父親鎮守邊關,次子潘淳玉私下裡倒是浪蕩蠻橫,卻也知曉輕重,靠著潘老將軍的人脈坐在了高位,在這堪稱「小京畿」的金璧城站穩了腳跟。

兩個兒子皆是對江山社稷有所貢獻的將才,她這一路走來,可謂是順風順水,足見得是極好的命格。

可悄悄看,她雖在笑,眼下的烏青與眉宇間卻是掩飾不住的憔悴之色。

恩澤萬千、風光無限的侯爵夫人何曾有過這般心力交瘁的時候?

侯爵府的傳言……恐怕是真。

幾位夫人想到此處,臉上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勉強,眼中甚至流露出恐懼之色,默不作聲地後退半步,唯恐那「晦氣」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今年千花燈會由潘淳玉著手主辦,崔老夫人本就是強撐著精神來露個臉,此時燈會開始,她的額角有根筋忽然突突地跳起來,跳得她頭痛欲裂,幾近乾嘔。也不顧得在乎上京貴婦們的眼光了,她斂了笑容,垂首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了馬車。

馬夫揚起鞭子輕揮,車轎篤篤前行。

侯爵府夫人出行,前後隨行侍衛諸多。雕花車蓋下也垂了玉環,隨風發出珠玉相撞的輕靈響聲。

千花燈會五年一度,幾乎滿城的王孫貴族都集聚於此,街頭巷尾亦是擠滿了百姓,車馬難以通行。崔老夫人聽到這沸騰的歡呼聲與笑鬧聲就頭痛欲裂,哪還等得及這一時片刻?於是吩咐下人快快繞路,她早些回府歇息才是。

她這幾日夜夜噩夢,夢裡滿是潑天的血腥與一張慘白的臉容,片刻不得安寧,因此白天專程去了城郊的青山道觀,虔心求取一道護身符,穩妥地佩戴在身上。保佑她今夜有個安穩的睡眠,萬萬不要再見到那個女人。

不曾想,這一繞路,竟是繞出了事。

天色已經黑透了,他們繞的這條巷子較為偏僻,方才的熱鬧人聲都被深夜與晚風吞噬,四下萬籟俱寂,巷中霧氣濃重,門庭上雪白的燈籠高懸,在青石磚道上漾出流水一般的光芒。

那道光芒映照過來的一瞬間,車夫馮力的眼神就開始發直。

他的喉嚨中忽地發出「咔咔」的聲音,一雙眼空洞洞的甚是嚇人。整個人呆怔住,宛如被濃霧深處的黑暗攝取了心魄,悶著頭駕馬發瘋一般往漆黑的巷子裡鑽!

隨行的侍衛與丫鬟早已不見了身影,道路兩旁的槐樹枝垂下來,如乾枯的手指般不斷拂拭著馬車頂蓬,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聲響。

霧氣重得要遮擋視線了,馬蹄聲篤篤,馬車已然行駛進入巷子深處。

刺骨寒意一陣陣往脖頸里鑽,宛如一隻冰冷的手掌按在他的後頸,馮力夢醒般突然一個激靈。

他揉了揉眼,向兩邊看去。

頓時瞠目結舌。

白燈籠?槐樹?

金璧城裡盤踞了多少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大到公侯府邸小到河邊商鋪的擺設都有規制講究,誰這麼膽大包天,竟敢在正門頭上懸掛這樣晦氣的白燈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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