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眼,視線落在鏤刻著家族紋樣的拂塵柄上,極輕地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讓莫婉婉霎時面紅耳赤。
她還當他是好意,因此處處坦誠。結果兩句話的功夫,就被他摸清了底細。
「若我心存惡念,方才那一句,便足夠我對姑娘出手,殺人劫財。」宋雨閣也感到無奈,「姑娘,出門在外,不可對任何人放下戒心。」
莫婉婉不服:「任何人?也包括道長你嗎?」
宋雨閣很輕地頷首:「也包括我。」
莫婉婉更不服:「你可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也會喜歡這些錢財俗物嗎?」
興許是她的發問太過直白,宋雨閣靜默一瞬後,終於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出家之人,就不可以喜歡俗物了嗎?」
莫婉婉看出他在和自己開玩笑,繃緊的臉也忍不住柔和幾分:「你這人真怪。」
宋雨閣本來也是打算一路南下,二人在這小小的道觀中交談許久,彼此也逐漸放下防備。莫婉婉心想既然是同路,何不順勢同行?於是整裝待發,沿著千花河一同南去。
宋雨閣本是有任務在身,這一路上只照顧莫婉婉便耗去了不少時間。彼時二人已經離開金璧城三十多里,莫婉婉跟在他身旁,相當於有了個小靠山。慢慢地,也不再擔心會被潘府的人追上。
她一路見識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妖鬼之事,害怕之餘,倒也覺出些趣味來。久而久之,對捉妖一事產生了濃烈的興趣,甚至纏著宋雨閣要拜他為師。
宋雨閣當然不同意。他本就是為了任務而來,與她相識、同行,本就足夠讓他的計劃混亂、以至於險些失控了。他不願再牽扯到太多雜事,因此面對莫婉婉的屢次央求,也感到很是頭痛。
兩個月後,青蔓鎮。
幽靜的茶館中,茶霧氤氳,清香漫漫。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莫婉婉撐著下巴眺望窗外水霧蒸騰的雨幕,鬢髮間的銀簪一閃一閃。
那隻銀簪也是繡球花的樣式,她衣裙上繡制的也是繡球花。
冷凝的藍色里慢慢泛出粉,像是日落後的天幕,夕陽將收未收,大片澄澈的藍已經潑灑上去。
宋雨閣裝作聽不懂她的暗示,垂著眼睫,只顧品茗。
「你真的不考慮收我為徒嗎?」莫婉婉笑盈盈道,「我已經在城西盤下了一處店面,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張了!你若是肯收我為徒呢,以後每年的利潤,我分你五成,怎麼樣?」
宋雨閣聽著這段毫無邏輯的話,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笑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哪是要拜師?這分明是合夥做生意。
「我是出家之人,不好去做這些分紅的事。若是被家裡人知曉了,會受罰的。」宋雨閣半真半假地和她開玩笑,「你做事的膽子太大了,我真怕哪一天會被你拖下水。」
「掙點錢就要受罰?若你家裡人知曉,你這兩個月都和我在一起,連任務都被迫推遲了半個月,又會怎麼樣?」
宋雨閣輕笑,不甚在意地笑:「大抵,會將我逐出家門吧。」
「真是一點都不通情達理!」莫婉婉撇嘴道,「你家中管教這麼嚴,連姑娘都不許認識嗎?」
宋雨閣只笑,不答。
過了一會兒,莫婉婉又故作一本正經地和他鬧:「或者你去給我們酒館裡賜福也行啊!有酒喝,還有道長賜福。慢慢地,這不就成了招牌嘛?」
宋雨閣沒有吭聲。
沉默一瞬後,他開口道:「我要回去了。」
莫婉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恭喜你呀,這是好事。」
「嗯。」宋雨閣抬起眼。
他的眼神早已不像初見時那樣冰冷、懵懂,而是摻雜了一些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柔和。
莫婉婉的思緒紛亂,忽然忙碌起來,她給宋雨閣倒茶:「要不要我送你一件禮物?畢竟我們也認識兩個多月了,不是嗎?」
「禮物?」宋雨閣的視線不自主地就向上飄,落在她烏髮間那支繡球花的銀簪上,又很快收回來,「不必了,我很快就要回家,身上不適合帶這些。」
莫婉婉有些沮喪:「我還沒說是什麼呢。」
宋雨閣思索一瞬,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小的錦囊,輕聲道:「這裡面放了三支短竹籤,以後你若遇到任何麻煩,就點燃其中一支竹籤。」=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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