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情緒,我也可以感知到。」槐妖說到此處,唇邊露出懷念的笑容。
顯然這段與宋雨閣相識、相處的時光對於莫婉婉而言,是很珍貴的回憶。
潘璞玉皺起眉,望向臉色慘白的祁仕業:「當初淳玉給我寫的信中,可是講到他與莫姑娘是兩情相悅,自願結為夫妻。」
祁仕業垂著頭,顫聲道:「二少爺心意已決,誰人來勸都是無用。」
言下之意,潘淳玉鐵了心且不擇手段要娶到莫婉婉,連崔老夫人的話都不好使。那種情況下,誰有膽子寫信給北疆,說潘淳玉強娶呢?
除非是活夠了。
潘璞玉閉上眼,壓下眉宇間的煩躁,對槐妖一點頭:「你繼續說。」
-
「一進門就是誥命加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據傳還是小侯爺親自寫信求了他兄長出面,才說動老侯爺和崔老夫人答應這門親事的。」
「嘖嘖嘖,小侯爺也是一片痴心。哎?不過這婚約不是早就定下了嗎?怎麼聽說這位夫人早先……逃婚啦?」
「嘁!愛錢就愛錢,還搞什麼欲拒還迎?誰不知道她嫁進侯爵府就是貪圖財富?」
「噓!快閉上你的嘴吧!不該說的別說!」
莫婉婉站在千花河的石欄旁,仰起臉看向西邊那一輪盛大的落日。
身後過橋行人的隻言片語時不時隨晚風傳入耳中,儘管刻意壓低聲線,她也聽出那話里的艷羨、暗諷、甚至嗤之以鼻。
紅霞漫天,烈火般的霞光燒過天際,在她的臉上潑灑出旖麗的光。
莫婉婉眼帘半闔,烏黑的眼珠中不見往昔的一絲神采,整個人像是失了活氣的塑像。
她走下橋,步伐僵硬而輕慢,再也沒有三個月前那種少女獨有的靈動與嬌俏。
沿著河畔一路向南走去,房屋漸少,人煙稀疏,道路的盡頭,只有一片接連一片的花田。
莫婉婉也想不起來現在是否還在花開的季節,她的腦筋有些混沌了,記性也越來越差,如今出了府門也不知該去何處,只是漫無目的地邁著步子。
潘府的侍衛見狀,抬手攔住她的路,恭敬道:「夫人,再往南就太遠了。天色已黑,請夫人快些回府吧?」
莫婉婉頓住了步伐,遲鈍地思索了片刻,才仰頭望他:「天色哪裡黑了,你不要亂講。」
侍衛有些尷尬:「太陽已經落下去了,夫人。」
「那我也要去,我已經被關在你們侯爵府半個多月了,如今出來走走還要被你們看著嗎?」莫婉婉賭氣似的,「回頭你們小侯爺問起來,就說是我非要去的,不就行了?」
侍衛有些為難,莫婉婉伸手一指河面:「你若不讓我去,我立刻就從這裡跳下去!」
「屬下不敢!」侍衛急得滿頭大汗,慌忙給身後人使眼色,叫人快回府稟報。隨即,他低頭道:「夫人若真想去,屬下不敢阻攔。」
莫婉婉的心跳如擂鼓:「那你不要跟著我!」
侍衛的頭沒抬起來過:「屬下不敢。」
莫婉婉總算安心了。她提著裙角小跑了一段路程,總算借著行人的遮擋甩開了一應侍衛的「保護」。再往前就要到花田了,莫婉婉乾脆加快步伐,一鼓作氣跑到了花田中。
夏末時節,繁花早已被毒辣的日頭曬得枯萎衰敗,如今已只剩下蔫吧的枝葉了。
花田萬頃,卻空無一人,唯有日間的暑氣蒸騰爆發。
汗水從額間淌了下來,莫婉婉氣喘吁吁地在衰落枯萎的花叢里奔跑,裙擺被花枝劃破了,「嗤」地一聲響,她也恍然不覺。
越跑越是開心,她忽略喉間湧上的血腥味,唇邊慢慢綻開生澀的微笑,笑容愈發擴大,最後她縱身奔跑在枯萎的花田中,嗓音嘶啞地大笑出聲。
花田裡立了一座八角亭子,她顧不得亭子裡是否骯髒,隨意坐下之後,顫抖著手指從荷包里取出一隻錦囊來。
三支竹籤,簽子的正中,以小篆刻出一個小小的「雨」字。
那筆字映入眼帘的一瞬間,莫婉婉的眼珠終於亮起一點光,輕聲念道:「雨閣,雨閣。」
她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攥緊那支竹籤,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點燃了第一支竹籤。
宋雨閣來到的時候,莫婉婉抱著雙膝,眼睛並不聚焦地望著某處,正在出神。
她穿著一身描金的襦裙,烏髮間戴著閃光細碎的金花寶簪,渾身堆金砌玉像是錦繡叢中養大的人。可她的唇角卻下意識地向下撇著,眼睛也絲毫光彩都沒有,烏黑得像是一片吞噬人心的淵。=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