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我們才對殺人沒興趣呢。」謝雪緋撅著嘴巴。
顧千城攬著她的腰:「那緋兒學了嗎?」
「沒有,我才不要學。」謝雪緋抬手拍了拍顧千城的肩膀,「等你我成婚之後,你就是我們家的人啦。到時候我可以去求爹爹,叫他將這術法也教給你。」
顧千城垂眸推拒:「既是你們本脈子女才能學的,我便不摻和了。」
「你是我的夫君!你學不就等於我學了嗎?」謝雪緋脆聲道,「我們兩人至少該有一個懂得轉玄三術的,否則也太不像話,是不是?」
「好吧,聽你的。」顧千城忍住胸腔中沸騰的快意,故作無奈嘆息,「緋兒,將來若真的發生不好的事……」
謝雪緋打斷他:「一切後果,我都願意和你一起承擔。」
顧千城凝視她一陣,她目光柔亮且堅定,帶著一往無畏的勇敢與執著,仿佛這世間再沒有煩心事什麼值得她顧慮。
他輕聲道好,擁住了她,鼻端嗅著她發間的清香,緩緩地閉上了眼。
多麼好的姑娘,她就像是清晨時迎光綻放的一朵花,裹在山谷的濕潤霧氣中,有種朦朧的漂亮。
可惜,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花兒。
第94章 真相(2)謝長生能否撐持到明年春天……
謝雪緋成日在謝御恆的跟前嗚嗚哭,逼得謝御恆不得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經過兩個月時間的相處,謝御恆對顧千城的印象其實也不錯。他沉默踏實,性情堅韌,沒有太多的花言巧語與活絡心思,並且很珍愛謝雪緋,這一切優點都值得他的緋兒去託付終身。
更何況,謝雪緋對顧千城也是愛到深處,非他不可。謝雪緋自小沒了娘親,一路成長過程中受過許多苦楚和委屈。身為父親,謝御恆的心中有愧疚也有憐惜,事事都將緋兒的幸福擺在第一位,無論如何,他都沒有理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新婚夜晚,滿山谷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襯著瑩白的大雪,熠熠光彩流轉,如同一道晶瑩的血河暗自流淌。
夜裡,一身紅衣的顧千城挑了謝雪緋的紅蓋頭,與她喝過合卺酒。一行人笑過鬧過,喜娘也領了賞錢,熱熱鬧鬧地將酒樽帶了下去。木門從外頭闔上,安靜的房間裡唯有紅燭靜靜地燃燒。
旖旎柔婉的燭光中,謝雪緋抬起一張精心描摹的臉兒來,眉眼間含羞帶怯:「夫君?」
顧千城應了一聲,挨著她在榻邊坐下,溫聲道:「累嗎?」
「有點兒,這頭面真重。」謝雪緋抬手摘了沉重的發冠,後腦處髮髻的簪釵卻是看不到,手指摸索了半天也摘不下來。
顧千城見狀,伸手替她將那些首飾都拆下來,道:「今日來的人這樣多,怎生不見你那位兄長?」
「他住在很遠的地方呢,而且我那個小侄子年紀太小了,不好出遠門的。」謝雪緋柔聲道,「可惜啦,你我今日成婚,他卻都沒有機會見見自己的妹夫。」
顧千城垂眸輕笑,濃密的眼睫掩去眸中一絲防備與警惕。
「不可惜。他住在何處?改日我們登門拜訪,好不好?」
謝雪緋頓了一下,沒說,只笑道:「我也記不得了。沒關係,等明年開春時他們會一塊兒來的。」
顧千城若有所思:「嗯,好。」
燭光曖昧,他的側臉輪廓被流光描摹,眉骨、鼻樑線條流暢,鋒利如刀。
「不說這個啦,」她的臉頰染上緋紅,一雙殷潤的眼眸望住他,「夫君,新婚之夜,你確定要說這些嗎?」
顧千城滿腹心事,此刻聞言連忙回神,眸光也變得柔和。他臉上帶笑,垂首,目光落在她紅潤微彎的唇瓣,極溫柔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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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玄三術:傷、病、亡。
顧名思義,施術者可將中術者的疾病、傷痛、死亡全部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而中術者因此痊癒,完好如初,甚至免於死亡。
這是一種完全損人利己的術法。
顧千城天資絕倫,他深諳藏拙的道理,本該半月就學會的轉玄三術,他為了不引起謝御恆的疑心,不叫他猜忌自己的出身,愣是拖拖沓沓學了一月半,才學會前兩式。
學成的那一晚,大雪紛飛。
在謝氏族人的眼中,大雪節氣似乎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天黑時分,山谷中近百戶人家的房檐就掛上了喜慶熱鬧的彩燈,燈燒如晝。有小孩子提著各種樣式的彩燈追逐笑鬧,有仙鶴,白鷺,鳳凰,白鷳,滿地流光。
正堂中,顧千城端坐在圈椅中,眸冷如冰。
謝御恆笑呵呵地從櫥櫃裡取出一壇好酒,道:「這是緋兒三歲那年我親手所釀,距今已有十五個年頭。今日大雪,是個好日子,我們爺兒倆今晚就喝這一壇,如何?」
謝御恆已經完全放下了對顧千城的戒心,畢竟顧千城雖沉默寡言,卻實誠沉穩,對待謝雪緋也是疼愛有加,是鄰里交口稱讚的好郎君。
他的兒子謝拱辰為了一位姑娘遠走他鄉,很少再回冽雪山谷,只留下他和緋兒在此生活。緋兒從小性子活潑愛鬧,天天吵著要去外面找阿兄嫂嫂,找小侄子玩兒。山谷外面的生活很是艱險,他不放心,也早已為此愁得兩鬢斑白。如今有顧千城在,緋兒的心也慢慢穩下來,倒是有了踏實過日子的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