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盡蕪笑著解釋,又湊過去吻了吻她氣鼓鼓的臉頰,哄道,「但是太瘦了確實不好。你若是想,可以在閒暇時去山道散步,那裡有野兔。」
順帶著鍛鍊一下體力,不要總是半途喊累。
葉清圓眨了眨眼,眸中露出懷疑的神色:「真的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謝盡蕪很是篤定:「有的,在那片棠樹林的旁邊。我上次見到了一窩灰兔。」
他思索半秒,又道:「也可能是白兔,只是身上沾了土,看起來太髒。」
葉清圓被他逗笑了:「你怎麼可以說人家髒呀。」
下一秒,她擼起袖子躍躍欲試:「那好吧!下午我就把兔子抓回來。」
謝盡蕪一刻不轉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瞳中染了午後的碎光。
他看著她這樣興奮,突然就有些後悔。
若是葉清圓想把那窩兔子抓回來養著……
他豈不是又多了好幾個競爭對手?
不行。
不可以。
謝盡蕪正要出言阻止。
葉清圓:「我們今晚就吃麻辣兔頭吧!」
「……」
謝盡蕪把話咽了下去。
挺好的。她愛吃,就讓她吃吧。
結果呢,沒吃成。
葉清圓在棠花林旁繞了半天,是見到那窩兔子不假,可是它們跑得也太快。她才追出兩步,那窩肥兔就不見了蹤影。
沿著棠花林走了一會兒,葉清圓慢悠悠地逛到了山下。
這裡有些松樹,她前幾天撿松果的時候還碰到了尾巴蓬鬆的小松鼠。
樹下很陰涼,葉清圓跑半天有點累了,脊背出了一層薄汗,便坐在地面突起的樹根上,揪了一把狗尾巴草,編兔子玩。
附近花木蔥蘢,沒有百姓居住,要沿著山道再走上一刻,才能瞧見村鎮的輪廓。
葉清圓喜歡幽靜的地方,但是離群索居了太久,也未免覺出些平淡來。
她不常下山,謝盡蕪更是不想離開她身邊。因此兩個人在山上居住許久,竟真如不問世事的小神仙一般。
——除了幾天之前。
謝盡蕪收到一封信,而後他便帶著信離開了無事山居。
直到天色泛黑時才回來。
那時暴雨如注,悶雷陣陣。他渾身被雨水澆透,卻帶來橙黃的柑橘,還有一盒子的珠釵首飾。
葉清圓發現他的唇色蒼白,手指也冷得像冰。或許他著急回來,動作匆忙,以至於疏忽大意,沒能掩住身上淡淡的血腥氣。
那一盒子首飾被他保護得很好,除了表面略有潮濕外,裡頭仍舊乾燥潔淨。
她裝作沒察覺到他身上的血腥,只驚喜地笑:「真好看!」
那晚的謝盡蕪異常沉默。他洗過澡,身上猶帶潮濕的花香就上了床榻,緊緊擁住葉清圓,半條腿都壓在了她的腿上,是個完全彰顯占有欲望的、禁錮的姿勢。
溫熱的氣息拂在頭頂。她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掃過他鎖骨處的小痣。
興許是有些癢,他低聲道:「還不想睡?那我們……」
「想睡。」她連忙閉眼。
謝盡蕪似乎是笑了,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聲音很輕:「那就乖乖的。」
葉清圓被他圈在懷中,迷迷糊糊真睡著了。
睡意朦朧之際,她的臉頰忽然有些癢,察覺到是謝盡蕪在輕輕地吻她。
吻過之後,他又將她抱進懷裡,氣息顫抖,是很珍惜的樣子。
他的手指鑽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葉清圓含糊不清地哼了兩聲,很快睡得沉沉。
翌日醒來,她也沒問。
總歸他有些事情不想讓她知道。在這方面,她很尊重他的想法。
後來,謝盡蕪帶著她去拜訪一位很有名的醫師。
他進屋拿藥,葉清圓在外面樹蔭下等候時,無意中聽見幾名來看傷的修士們提起:「聽說渡真那幾位長老被人殺了?」
「我也聽說了!全都是一劍割喉,頭都快被砍掉了!」
「真殘忍!可是他們隱居的地方也沒幾個人知道,是誰動手?」
「說不定是他們渡真內部的人呢?顧九枝?畢竟是她親自安排的隱居之處。」
葉清圓眨眨眼,驀地想起謝盡蕪收到的那封信,以及身上的血腥味。
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
愣神之際,視線內驀地一小片陰影覆下來。
謝盡蕪不知何時已經走過來,他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瞳中有點笑意:「好了,我們走吧。」
葉清圓抬高視線,卻見他兩手空空,疑惑道:「藥呢?」
謝盡蕪從袖中取出瓷瓶,尚未打開,一陣苦澀的味道就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