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都曬黑了挺多,也都長高了,乍一看竟是沒認出來。白璟和許雁含給他們帶了許多賀禮,都是土特產,用符咒封著保鮮。
許雁含還送給了葉清圓一個琉璃罐子,裡面裝滿了繽紛漂亮的貝殼與海螺,還有潔白的一層細沙,甚至還有海星。
白璟補充道:「是她一個個撿的,這些小玩意兒的名字還挺有意思,只是太難念,我沒記住。」
許雁含笑道:「笨!」
白璟露齒一笑,淺淺的小麥色肌膚,襯得他沉穩又健康。
葉清圓也笑:「謝謝你們呀。」
許雁含拉著她的手,開心得蹦蹦跳跳:「清圓姐姐,海邊真的很好玩的!婚禮結束後你們一定要去啊!」
「好。」葉清圓轉頭看向謝盡蕪,「我單方面決定了。」
謝盡蕪頷首笑道:「我沒意見。」
顧九枝聽說喜訊之後,也百忙之中親自送來了賀禮。葉清圓見她眉目舒展,唇角含笑,倒比之前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
三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顧九枝輕聲說:「我給族裡人立了規矩,從此以後,不會再有渡真的人接近冽雪山谷。」
她的語氣顯得輕鬆,興許也是不想在這熱鬧的場合將話題搞得太過沉重。
謝盡蕪頷首,沒說什麼。葉清圓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多住幾天?」
顧九枝道謝,這次是真心實意地笑了:「我要離開渡真了,近日還有些收尾事務要安排,所以會比較忙碌,抱歉,不能久待。」
葉清圓訝然:「離開?渡真如今可是出了名的清雅,你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將渡真的不端之人肅清,竟忍心就此離開嗎?」
顧九枝笑道:「功成何必在我。」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勝利的果實不是非要掌握在她的手中。
顧鳶將會成為渡真的新任家主,她是顧九枝一手栽培的心腹,被安插在長老院做過十幾年的暗樁。長老院的肅清,離不開顧鳶的情報與決策。
顧九枝為渡真挑選了這樣一位機敏而果決的家主,也算對得起渡真三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了。
葉清圓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笑道:「那離開渡真以後要去哪裡?」
顧九枝很鬆泛地托著腮,道:「還沒想好。不過四海之大,我總不必為此而感到煩惱。」
兩人都笑起來。忽然,謝盡蕪輕聲道:「在冽雪山谷的時候,謝長生叫我給你帶一句話。」
顧九枝的眼睫顫了一下:「……什麼?」
「他說,院子裡的葡萄該熟了。」
顧九枝怔了一瞬,隨即垂眸輕笑。
這句話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懂。
葉清圓雖不明所以,卻也由衷為她感到高興。
山水有相逢。或許在將來的某一日,她們還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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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尚綿難得下山回府。她的女兒成婚,她說什麼也得露面見證的,葉肅也勸她,女兒成婚是大好的事,或許能沖沖你的病氣呢?
果不其然,這場婚禮前期準備了多日,江尚綿親自指揮府里人幹活,真的忙起來,卻是越發有精神。
街坊鄰居打趣她:「你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江尚綿笑著頷首,轉頭就見院子裡的花藤架子下,葉清圓樂呵呵地給府里僕人們發起了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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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當天,葉清圓端坐在梳妝檯前,由著葉肅請來的婦人們為她梳頭上妝。
她彎了眉眼,鏡子裡的姑娘也笑。正為她挽髮髻的婦人見狀也笑道:「姑娘生得好看,頭髮也柔順烏亮呢。」
江尚綿出家多年,也不懂這些複雜的妝面,此時聞言便笑道:「是,她從小頭髮就很柔軟,髮絲細。」
驀地回想
起葉清圓剛出生時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團,頭髮貼在頭皮,臉也皺著,真真再可憐也沒有了。
她說是後悔與葉肅成婚,卻不曾後悔過生下葉清圓。
畢竟是血脈相連的母女,曾經連心跳也能互相感知,說不喜歡、不疼愛都是假的。
只是將對自己無能的埋怨,遷移到女兒身上罷了。
江尚綿體虛得纏綿病榻的時候,葉清圓才剛斷奶。
江尚綿搬到清靜的山中居住時,葉清圓連髮辮都不會自己編。
一個自小感受不到母愛的姑娘,誰也想不到她會遭受何種磨難。
結果,她的女兒,也就這麼艱難地捱過來了。
長成這般明媚的模樣。
如今已經要出嫁。
葉清圓的額心繪了鳳凰花的花鈿,眉眼的妝也細緻,隨意動一下,便是光華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