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正的坐了這一上午,他腰背緊巴的厲害,等大殿中一沒了人,他向後靠到了龍椅的墊枕上,動了動早已酸痛的肩膀。
「阿澈。」
寧澈偏過頭,見穿著一身內侍衣服的夏綾走了進來。
他懶散的哼了一聲,反而將身子歪的更厲害了些。就像在外面蹦躂了一天的大狗,回到家之後見了人,想要翻起肚皮撒個嬌。
「怎麼了喬喬,都上這來找我了?」
夏綾走到近前站定了,低頭說:「阿澈,我來找你承認個錯誤。」
寧澈有些詫異。能出什麼大不了的事,至於這么正經八百的。
「你該不會,把乾清宮的房頂子捅漏了吧?」
夏綾嘖了一聲:「你別打岔,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得。」寧澈不得已又坐了起來。
「那你坐下說?」
夏綾想了想,覺得自己態度還是要端正些,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站著說吧。」
寧澈由著她,只不過自己也站起了身,從書案後走出來,倚在了桌沿上。
夏綾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寧澈講了一遍。聽罷,寧澈背著手點了下頭,只說:「行,知道了。弄挺好。」
夏綾很不解的看著他。她雖然知道,寧澈肯定不會為難自己,但這個態度實在是敷衍了些。
她想要了解的是在這宮禁中行事的規則,而不是仗著擁有某種特權,就對一些本不能跨過的界限不聞不問。
「阿澈,如果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內侍,或者今天犯這事的人不是我,你打算怎麼處置?」
寧澈挑了挑眉,卻反問夏綾:「喬喬,那你覺得今天這事應該怎麼處理?」
夏綾低下頭:「要打要罰,隨你便。」
寧澈噗一下笑出了聲。
他笑著搖了搖頭:「喬喬,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夏綾更不解了。
寧澈拍了下大腿:「行,既然話說到這了,我就跟你講講,這事我怎麼看。」
他接著道:「先問你個問題,今天這事這麼處理,你覺得是對的嗎?」
夏綾想了想答:「好像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這麼做至少比讓你和那幾位老大人餓肚子的好。尤其是那幾位閣老,要是抓著這個事諫你整飭內廷,鬧不好再把鍋扣在你養狗的事上,那不是更麻煩。」
「好,那我問你第二個問題。既然你做的事情是對的,為什麼還會覺得要挨罰呢?」
夏綾說:「因為說到底還是糊弄你了呀,那碗粥本來就不是尚膳監準備的,我是沒辦法了才找來救個急。」
寧澈認同的點了下頭:「嗯,第三個問題。既然知道是糊弄了我,那事後你打算怎麼料理這件事?是會主動來找我坦白,還是黑不提白不提,覺得慶幸能把這事矇混過關了?」
「我覺得,我應該還是會來找你說的。」夏綾很認真的思量了片刻,「但這是因為,我不怵你,當聊天一樣就跟你講了。但如果我就是個普通的內侍……我不知道,可能會有些不太敢。」
寧澈打了個響指:「對嘍,這說到關鍵上了。所以當這件事過去後,你有沒有來對我坦白實情,這兩種情況的後果完全不一樣。」
「怎麼講?」
「如果你拿碗粥把我對付過去了,事後不言不語,那你是為了脫責,這叫欺君。但如果事後,你自己來找我把前因後果和為什麼要這麼做都給我講明白了,那你是為了亡羊補牢,這叫事急從權。」
寧澈習慣性的用指節在桌面上敲了敲:「這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道理。那麼多在外頭辦事的文臣武將,不順當的時候是常態,誰沒遇到過點緊急的事?我也不至於昏到因為違反了些教條的規矩就把功臣拉過來治了罪。但話說回來,事急從權的出發點一定是要把事情做好了,如果是為了逃避責任而欺上瞞下,那我是不答應的。」
夏綾舒了口氣,咧嘴想笑。
「但是。」寧澈卻話鋒突轉,讓夏綾氣息又是一屏。
「但是我承認,對待內侍,在規矩和罰則上,的確會更嚴苛些。這並不是因為,我當他們是伺候人的奴才,所以就隨意打罵。而是由於,內侍是離皇權最近的人,讓他們心存畏懼,才不會埋下權宦干政的隱患。」
夏綾聽得一瑟縮。他說那些話時的語氣都很溫和,但不知道怎麼了,夏綾就是覺得有股力道壓在她身上。
那似乎是一種獨屬於帝王的威嚴。
一直以來,夏綾都只當寧澈是同她一起長大的最親近的那個人。她有時煩他,有時想他,但從來沒有覺得過,還會怕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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