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同之前一樣,行嗎。」
之前。那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夏綾張了張口,喉嚨間卻一片生澀。最後只小聲喚了兩個字:「阿澈。」
不知怎麼的,這兩個字說出口,竟讓她的眼眶有些潮熱。
寧澈也是。
借著廊下的光亮,寧澈到現在才來得及仔細端詳夏綾。
她是變了一些的。抽條了些,好看了些,也更文靜了些。此時她正垂著眼,睫毛密長如鴉羽,精緻的雙眼皮上有條淡淡的褶皺。
看的他心裡痒痒的,好像被貓尾巴輕輕掃過。
從前他怎麼沒發現,夏綾竟這樣好看,好看到他心坎里去了。
「喬喬,我能……和你一起去煎藥麼?」
夏綾點頭,帶著寧澈一同到了西面屋外的火爐旁。她將紅碳放進爐膛,用砂鍋打了水,將草藥倒了進去。
沒一會,便聽見砂鍋中的水滾了起來。
聲音一起,就恍惚讓人回到了從前在浣衣局,夏綾在屋子前煮粥的時候。
寧澈張開雙掌靠近爐子,借火爐透出的熱氣烤了烤手。他幾日前才剛病過一場,身上雖然穿了細絨狐裘,但依然不覺得暖和。
夏綾看見,他袖口上有緙絲的雲紋。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水頭清透的玉扳指,有種說不出的矜貴。
沒多會,太醫從傅薇的房間中退了出來。夏綾忙起身去迎,可太醫卻直接略過她,神色恭謹的朝寧澈走去。
廊廡下有一片還未化開的積雪。那太醫卻如沒看見一樣,撩袍直接跪在了寧澈跟前。
看得夏綾膝頭一涼。
叩過頭後,太醫向寧澈回話到:「稟太子殿下,娘娘的癥結是在脾胃上。這是早年間時常不按時用膳,或是吃的過少,積年累月留下的沉疴。臣已經開了方子,之後讓御藥房煎好後會按時給娘娘送來。」
寧澈臉色並不太好看,他蹲在台階上,雙手插在一起:「這病好調理嗎?」
太醫道:「臣不敢欺瞞殿下,娘娘這病,從早年間就已經有兆頭了,到現在,確已拖了太久了。臣定當盡力為娘娘調理,只是若要痊癒,怕是難吶。」
寧澈默了片刻,說:「用心照料著,不得懈怠。」
太醫立刻俯下身去:「請殿下安心,臣侍奉娘娘定當盡心竭力。」
藥罐子中溢出的藥味漸濃了。
太醫此時才看向夏綾:「姑娘,待這藥煎好後,你就伺候娘娘服下吧。這藥是鎮痛的,娘娘喝下之後,今夜至少能睡個好覺。」
夏綾心中感激:「多謝大人。」
太醫察言觀色了片刻,心想皇太子與親娘多年未見,必是想單獨待一會的,自己老杵在這反倒礙事。
於是他對寧澈說道:「臣不敢再打擾殿下和娘娘,這便退去西五所外侯著,殿下若有需要,隨時傳喚微臣。」
寧澈搓了搓總也暖不過來的手指:「無妨。你今夜辛苦了,回去歇著吧。」
太醫連忙謝恩。
送走太醫後,夏綾哄著傅薇把藥喝下去,不多會起了藥效,她迷迷糊糊的睡熟了。
夏綾輕悄悄的從房間中出來,把屋門帶上。
寧澈仍等在外面,只不過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內侍。
他見夏綾出來,忙迎上去,禁不住往門裡探了探頭,問:「有說要叫我進去嗎?」
夏綾搖了搖頭:「薇姨已經睡了。」
寧澈的目光徹底黯淡了下去。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寧澈喃喃自語了一句,卻又猝然抬起目光直看向夏綾,又問了一遍:「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夏綾被他給問住了。
「薇姨她今天不舒服,心情可能不太好……」
「你別替她說話了,我自己進去問她。」
寧澈撥開夏綾,就想往屋裡闖。這麼多年,他始終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什麼了,能讓親娘厭惡他到如此地步。今天就算鬧翻了天,他也得當面問個清楚。
夏綾見他臉色不對,怕他真犯起渾來驚擾了傅薇,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你別!」
寧澈覺得一股熱血直往頭頂上沖,哪裡還聽得進去?
夏綾沒轍了。她此時站的位置比寧澈還高一級台階,便伸出手去攔他,想叫他冷靜下來。
在冷風裡熬了這麼久,寧澈斗篷下的身體早已經僵透了。被夏綾的力道一頂,他腳下沒踩穩,一個打滑,從台階上滾下去,一跤摔在了地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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