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在南邊,隱了身份到軍營中住過一段時間。
軍營中的兵勇多是一些村鎮徵召來的武夫,說話又有口音,寧澈總是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休息的時候就時常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研究輿圖。
幾個兵痞子見他是個小白臉,時常明里暗裡擠兌寧澈,找他麻煩。
直到有一回,寧澈實在是被惹火了,跟那幾個人在軍營中打出手,還將領頭的打掉了一顆門牙。
從那之後,他倒是一戰成名,許多軍營中的兄弟都開始願意帶他一起了。
這件事,恰好讓時任寧波衛的長官戚嵩看到了。打了幾回照面後,戚嵩愈發看重他,時常拍著他的肩膀爽朗笑道:「小兄弟,你有這力氣和頭腦,日後在戰場上可要多殺敵軍啊!」
他常年手拿刀槍,力道沒個輕重,經常把寧澈拍到想吐。
後來,毫無預兆的一次,倭寇來犯。戚嵩一馬當先,殺進了倭賊的陣營中。那場仗打的很慘烈,也讓寧澈第一次見識到了,史書上所載的流血漂櫓,究竟是何等人間地獄。
燕軍極艱難的贏得了那場戰役,可戚嵩卻被倭賊圍困,血戰至死。在他犧牲前,寧澈眼睜睜的看著那滿身是血的軍人,面朝北方高喊道:「皇上!臣,為國盡忠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寧澈突然就明白了作為皇帝所肩負的責任到底是什麼。
夏綾問:「阿澈,那這篇卷文是誰寫的?這位大人,或許能是位抗倭的良將。」
寧澈卻搖搖頭:「這文章的作者早就找不到了。」
夏綾詫異:「為何?寫出這樣磅礴的志向,卻不留名姓嗎?」
「這也是聽我爹說的,或許是怕被扣上言政帽子,這文章在傳至御前時,便已是經翻錄過的,並未署作者姓甚名誰。」寧澈若有所思,「我爹讀後也覺得此文甚好,他也去查過這篇文章出自誰手,但似乎寫作之人已經病故,就不了了之了。後來這文章又讓人抄錄封存,幾經傳抄,就更不知作者究竟為誰了。」
夏綾不禁有些惋惜:「這樣的才學與氣度,若是還在世,只怕也會是位國之良才。」
寧瀟剛好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跑出來朝寧澈揮了揮他手中的書:「哥,我拿走了啊?」
寧澈拿過來翻了兩頁,心裡頭管孩子那股火死灰復燃,騰一下又燒起來了。寧瀟找的竟是本倭文書,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收進來的。原想著是開卷有益,可這小子能看懂什麼啊?
他氣的將書往桌案上一拍:「這東西你能看得懂?」
寧瀟拿起書來展開給他哥看:「字看不懂,畫還看不懂嗎?我不用看字,看上面的畫就行。」
寧澈真是快被這玩物喪志的小崽子給氣厥過去了。
夏綾好奇的將那書拿過來,偏頭看著封面上奇形怪狀的東瀛文字,慢慢讀了出來:「室町船舶勘造紀要……」
寧澈猝然轉頭看向她,眼中的驚異卻慢慢凝成了驚喜。
「喬喬,這上面的字,你能認得?」
夏綾點頭道:「能看懂一些,但是認不全的。」
「你怎麼,怎麼能看懂倭文的?」
夏綾同他解釋:「你知道,我爹從前就是打倭寇的。小時候家裡有些從東瀛那邊繳過來的東西,我就跟著他認了一些。後來是在行宮,書庫里有好幾本同東瀛相關的書籍,我閒來好奇,就自己跟著也學了一些。」
寧澈從他書案的暗格里取出一封信遞給她:「那你看看,這上面的意思你能看得懂嗎?」
夏綾展開信紙,皺著眉仔細看了一陣,頷首說:「大概能看明白個意思。好像是寫這信的人在向收信的人打聽,是否知道一個姓『平野』的人的下落。但我是根據前後句半猜半蒙出來的,若是要我可丁可卯的譯過來,暫時還做不到。」
「你猜的倒是不錯。」寧澈難掩心底的興奮,「這是北鎮撫司從南邊截獲的往來文書,有倭賊同一些有利益瓜葛的商人暗通款曲。對海那邊的那塊土地,我們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因此我十分需要身邊有一批能看得懂倭文的人。」
夏綾問:「那這封信你是怎麼譯出來的?」
「還能怎麼譯出來?」寧澈失笑,「這是通倭的罪,傳信的人落在錦衣衛手裡,還怕刑訊不出來?」
「唔,那這效率是低了點……」夏綾插起手臂,「那大燕朝這麼多文官,就沒有個你能用的人了?」
「首先,科舉又不考倭文,所以會的人的確不多。」寧澈說的有些無奈,「其次,這事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貼榜招人去?否則,不光是那一堆花花腸子的文官,只怕連海那邊都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了。所以這事還是先得捂著干,且得是心腹來干,等時機成熟了,再慢慢往外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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