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神色堅定:「乾爹放心,兒子一定做好。」
張寅的目光落在夏綾受傷的腿上:「綾丫頭,你還能撐得住嗎?」
夏綾咬著牙站起來:「掌印,我可以的。」
「好孩子。」張寅扶住夏綾,讓她借著自己的力往外走,「走,咱們回宮。」
張寅將夏綾托上了馬背,囑咐她道:「綾丫頭,騎馬的時候身子往前傾,雙腿別夾得太緊,馬也會難受。不要害怕,往前看,別回頭。」
夏綾點頭,方才她那一路跑過來,已經摸出了點門路,只要能快些回宮,她什麼也不怕。
一行人披著星月趕回了城,宮門開啟時,天色還未曾轉亮。
西五所內早有太醫來徹夜照看,紀瑤守在院子裡,每過一會就要到門口張望一番,夏綾怎麼還沒回來。
見到張寅,太醫總算是有了主心骨,兩人低聲同他回稟著什麼。夏綾遠遠看著,只能見到太醫神色凝重,在張寅的回問中,不時搖一搖頭。
紀瑤輕輕撫著夏綾的背,低聲同她說:「綾兒,我吊了參湯,太醫讓給傅娘娘送去。」
要靠參湯來續命,是在吊著最後一口氣了。
夏綾手不穩,一直在發抖。張寅在她肩上拍了拍,將參湯接過去,自己端著進了傅薇的房間。
被病人住的久了,房間中都是一股沉悶的氣息。張寅走到床邊,緩緩將傅薇托起來,讓她枕在自己懷裡。
年少時水靈愛笑的女孩,此時卻輕的像張薄紙,稍用些力便怕她會碎了。
傅薇枕在張寅肩頭,艱難的睜開了眼。她已經不怎麼認人了,看了張寅好久,才翕動著唇說出兩個字:「干,爹……」
「哎,哎。」張寅應著,這個稱呼他已十幾年不曾從她口中聽到。他將參湯送到她嘴邊,「薇丫頭,聽話,把這個喝下去。」
可傅薇卻一直在用力偏頭往外看:「我的,孩子呢……」
張寅安撫她道:「丫頭,你先把這喝了,然後睡上一覺。等天亮,天亮殿下就回來了啊。」
傅薇輕輕吭聲,再沒力氣說一句話。張寅一點點將參湯餵進她嘴裡,吐出來的汁水弄濕了他的衣袖。
參湯中加了安神的藥草,傅薇喝下後,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張寅逼著夏綾去休息一會,他又調了兩個做事仔細的年長宮女過來,輪流守著傅薇。
夏綾只睡了一小會就起來了,她害怕,傅薇會在她閉著眼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她走出房間時,見張寅一個人坐在傅薇門前,佝僂著身子在發呆。這個精明了一輩子,穩坐內府第一把交椅的人,夏綾此刻卻只能想到四個字來形容他。風燭殘年。
傅薇一直昏睡到第二日的傍晚。張寅又吊了一碗參湯給她,吩咐兩個嬤嬤扶傅薇坐起來,如前一回一樣,一滴一滴的餵她。
可這一次,傅薇明顯吞咽有些困難了,根本餵不進去。
夏綾忍著哭腔:「掌印,您別餵了,薇姨她難受。」
張寅將藥碗擱在側旁的小桌上,沉默的坐了一會,對兩個嬤嬤說:「給她灌進去。」
他不忍心看,起身倉惶出了房間。
「掌印!」夏綾追著他出去,甚至有些恨他,「你不要再逼她了!」
「我能怎麼辦!」張寅卻驟然失了態,「湖廣路途遙遠,太子就算一刻不停的往回趕,少說也要七八天的時間才能入京。綾丫頭,如果我不狠心,他們母子就永遠見不了面了,再也見不到了。」
夏綾低下頭,卻下了決心說:「掌印,她這輩子少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到最後了,就讓她自己做一回主吧。」
她走回房間中,兩個嬤嬤正在捏開傅薇的嘴,用蠻力將參湯往她口中灌。
「住手!都住手!」
夏綾將兩個嬤嬤拉開,擋在傅薇身前。傅薇倚在床頭的軟枕上,無力的喘著粗氣。
夏綾偏身坐在床上,將傅薇嘴邊的汁水輕柔的都擦乾淨,讓她看起來體面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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