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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到了十一二歲的時候吧,那兩年,基本上都在生病,每天都關在西苑的屋子裡喝藥湯子。那時候也想不了太多,就是希望自己別那麼早死,還有就是,有些想家。」

夏綾眉心動了動:「那個時候不是說先帝要調養身子,所以搬去了西苑,怎麼你也……」

寧澈搖了搖頭:「要調養身子的人,始終都是我,我爹不過是拿他自己當了個藉口。先頭病逝過一位皇太子,我又這樣病病歪歪的,怕傳出去,會讓朝廷覺得國本動搖。此外,他也是怕太多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讓我這壽數更承受不住,才搬去西苑的。」

夏綾輕聲問:「那你那兩年,都怎麼過來的?」

「在床上過來的唄。」寧澈開了個玩笑,語氣卻又有些乾澀,「我那時住在玉熙宮的寢閣里,每日就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太液池,陰晴雨雪,歲月榮枯。也就是那段時間,我開始瘋狂的讀書。只有在看書的時候,我會覺得我身下的病榻能變成一隻可破風浪的船,我也不只是囿於那一室之內。我可以很不謙虛的講,像鍾義寒那種能考上探花的人,在同樣的年歲,看的書絕對不如我多。」

「再後來,老天爺眷顧,身子慢慢健壯了起來。身體一好,想幹的事情可太多了,想練武,想出宮,想做一個好的儲君,也想到西五所去看看,住在裡面的人願不願意重新接納我。」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夏綾與寧澈再一度重逢。可西五所的圍牆就像是一道天塹,外面的人邁不進來,住在裡面的人也自有她的苦衷。而如今蓋棺定論,一切都已不會再改變了。

寧澈被他自己戳到了痛處,喝了一大口酒,卻仍淺笑著問夏綾:「喬喬,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啊,」夏綾已然有些微醺,「我先把帽子摘下來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她將自己的帽子摘下,又將頭髮散開,烏黑蓬鬆的髮絲霎時鋪了滿肩。往日裡,她一直在做戴著三山帽的小喬,但此時此刻,她想做回夏綾片刻。

「我那時候想的可簡單了,就是想多搞些錢。有了錢,就可以去換吃的,換書,還能去換藥。日子能過的寬鬆些,就有心氣期盼著在乎的人身體能快些好起來。」

寧澈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卻又忽揉著眼睛笑了起來。他拿起自己的酒壺,和夏綾的短暫一碰:「喝酒,喝酒。」

到後來,借著酒勁,寧澈也不知道和夏綾又說了些什麼,總歸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過正事倒是沒忘,寧瀟最後鬆了口,同意將他那艘船暫時貢獻出來。

小鈴鐺打了個哈欠,它聽不懂那三個人你來我往的在說些什麼,兀自覺得困了。寧澈摸了摸它的狗頭,一手一個將夏綾和寧瀟拉起來,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

送走寧瀟和夏綾後,寧澈抱著臂又走到那面海防圖前,看著東南蜿蜒曲折的海岸線,獨自站了一會。

忽而有殿門的一聲微響,又有腳步聲傳來,是有人進殿來了。

寧澈回頭,見來的人竟是何敬。寧澈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今晚並非司禮監掌印當值,若非要緊的事,他不會在這個時候還會來回稟。

「怎麼了?」

「主子,」何敬一見到寧澈,俯身叩頭道,「奴婢有事要稟奏。」

寧澈的右眼皮驟然狠跳了兩下。

「講。」

「紀文征紀大人……死了。」

第91章 孤家寡人

◎「瑤瑤,你……請節哀。」◎

寧澈怔了一下,好像並沒有聽懂何敬的話。

乾清宮內的滴漏聲在夜闌人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寧澈忽感到顱內一陣刺痛,下意識摁住了太陽穴。

「怎麼回事?」

何敬答到:「今年遼東雪下得特別早,出了山海關,紀大人便病倒了。雖是也請當地的醫官救治過,但終究是……沒能保住命。」

寧澈抬手,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頭皮拽的生疼,藉此讓自己的思緒能清楚些。

「那人呢?現在是怎麼處理的?」

何敬低頭回稟:「依照律法,流放的犯人死在途中,當通知其親眷處理後事。但紀氏夫人同他已然和離,紀家小公子也不過黃口之齡,拿不了主意。故現在遺骨還在遼東,尚未收殮。」

寧澈張了張嘴,一股怒意勃然而起:「紀文征貪的那些銀子,那女人和她兒子敢說一分沒用過嗎?一封和離書撇清關係,是紀文征不想拉她下水,她還真當自己有多清高了!你叫人去告訴她,就說是朕的意思,讓那小子給他爹戴夠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孝!」

他說得太急,一股病氣直衝上喉嚨,迫得他不得不彎著身子咳了起來。

何敬一驚,連忙扶寧澈坐下,又去倒水來給他潤喉。

「主子,」何敬半跪在御座邊,慢慢說道,「南京紀家那邊也給了態度,說是戴罪之人,不讓葬進祖墳。紀大人這身後事……還是需讓至親來拿個主意啊。」

說到底,這件事是不可能繞過紀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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